“啊抱歉——”阿福出门的时候绊了一下脚,旁边有人扶了她一下,还未直起腰来她便下意识的道了歉。
“姑娘多礼了。”
头抬起来,原来是刚刚见过的那两个小男倌儿之一。
找回了重心后阿福又微微垂下头来道谢了一句,才转而问道刚刚交代要打包的饭食。
“姑娘请随我来。”刚刚扶住阿福的那个小男倌儿说道。
阿福点了下头,就跟着从另一侧的楼道里走去。
走过长廊时,阿福能听到路过的厢房里的些许人声,不同男子的嬉笑声不时能听到。
许是那笑声太过彰显了心思,阿福的脚步放轻了些。
“姑娘是第一次来?”
听到问话,阿福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去。
“啊……这里倒是第一次来。”那小男倌儿微笑着的侧脸似是透露出他认得阿福的讯息,本打算说是第一次来的阿福不得不转换了下说法。
“怪不得,”前边儿就是走廊的尽头,但见围了高高的栅栏,里头还有一段路才到楼梯口,小男倌儿从怀里拿出了把钥匙,将栅栏上的锁打开,示意阿福进去,“姑娘请——”
“怪不得?”阿福边不动声色的问话边走了进去。
“请姑娘在那儿等上一等,我去给姑娘取了姑娘要的东西。”小男倌儿并未答话,只笑着指了指前头数十步的楼梯口,随后就走进了左手边的厢房里。
门开合的时候阿福也往里投了一眼,却只能看到一堵白色的墙,还有小男倌儿回身掩门时看过来的一道含笑的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那个楼梯口,阿福走了过去。
朝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很安静啊。
阿福回头看了看,那道栅栏另一侧是刚刚走过的长廊,和她们的厢房不同的是,门口竟然没有看到人在候着。
明明刚走上三层的时候看到过不少的男倌儿啊。
想到刚刚听到过的嬉笑声……阿福喉头滚动了下。
难不成都在里头伺候?
身上顿时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阿福抖了抖肩不再去想。
自己现在是离开这座阁楼的,只要拿了东西出去后就和她无关了。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又飘来了一阵乐曲声,阿福下意识的往屋顶上看了一眼。
是啊,现在还是表演的时间。
想到刚刚见识的事情,仿若还能回想起刚刚心中的那股悸动。
确实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偏阁里演出的,并非是普通的男妓表演的东西。
虽然有些舞蹈的成分在,但实则荡漾在半空中的那些人,都是练家子吧。
阿福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刚刚看到的一幕幕。
就在这时候,厢房的门复又打开了来。
“东西都在这儿,我先给姑娘提着,从这儿下楼去罢。”
阿福有些吃惊:“你怎知我要走?”
“我猜的。”小男倌儿笑了笑,示意阿福下楼梯。
面上轻敷粉,恍若女子的娇俏,然而那双眼睛,却并未有女童的稚气,而是泛着谨慎柔和的光。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一张口,阿福就问了出来。
她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这般看着眼前这个分明还矮她些许的小男倌儿,心中却强烈的觉得自己和这个人似曾相识。
“无痕。”
“无痕……吗。”阿福念叨了一句,思绪有些杂乱,但那股熟悉感却并未熄灭,反而纠纠缠缠,占据了她心底一大片的地方。
“姑娘请——”无痕又朝楼梯扬了扬手。
“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阿福抬了脚,往楼下走。
“未曾见过呢。”无痕跟在后方,声音带着甜甜的温度。
“是这样吗……”像是自言自语般,阿福说了句。
“是的呢。”无痕说道。
很快便下到了一层,阿福回身朝无痕伸出手来:“给我吧,你应该是不能出这座偏阁的吧。”
刚刚有听洛鸿逸说起这青袍阁的规矩,就提到了这一点,偏阁的人没有允许是不能出这座偏阁的,而从阿福这个视角往大门处看,也是有守卫在。
“嗯,姑娘慢走。”无痕将手上提着的一个像是小木桶装的东西递给了阿福。
阿福掂量了下,份量倒是还不算太重:“后会有期,无痕。”
说完冲这个小男倌儿笑了笑,阿福转身就要走。
“等等——”
“嗯?”听到声音阿福转了回来,“何事?”
不会是银子问题吧?她今日可没带多少银子出来。
无痕看着阿福,双手交叠在腹前,像是慢慢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才问道:“姑娘,你还会来吗?”
“兴许吧……”应该是不会来了。
“其实,”无痕轻抿了唇,“我见过姑娘。”
窗上的光影慢慢的投射到了屋子里的稻草堆上。
秋实渐渐的感知到了这片光亮,眉眼轻皱了皱,缓缓的睁开了眼。
“醒了?”玄九思坐在一侧,靠着高高堆放起来的草堆,垂下头来轻笑着说了一句。
秋实抬手覆上眼睛,待能适应屋里的光亮后才翻身坐了起来。
四下看了看,都是高高堆放的柴火,只有他们这一侧是稻草。
秋实用手将落在脸颊的几缕秀发往耳后顺去,视线渐渐清明:“着了别人的道了?”
“可不是。”玄九思笑道。
面上分明没有被人暗算的低落。
“你还笑得出来,”秋实看着他努了努嘴,随即又往四下看了看,“这儿是柴房?”
玄九思点头,一点儿都没有紧张之意:“能关在这儿比关在那些男客的厢房中好多了吧。”
这话听在秋实耳里,不由身形一僵。
随即倾身朝玄九思靠过去,一手请扶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朝自己这侧转了过来:“你就这么期待?”
二人坐得本就近,秋实个头虽比不上玄九思,然而这会儿这个气势却丝毫不输给身为男子的玄九思。
“期待呢,还是不期待呢?”脸上的讶异只一瞬而过,玄九思反客为主,倾身往秋实这侧压了过来,看到秋实脸上淡然的神色在他的压迫下悉数消解,玄九思的心里就荡过一阵得意。
秋实知他又得瑟了,手悄悄的往玄九思身上拧了一下。
“再玩这个,我就翻脸了。”看着玄九思不知是吃痛还是吃痒的缩了回去,秋实哼了一声说道。
“不玩了不玩了,你下手也忒狠了。”玄九思捂着自己的腋下,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在那儿皱着脸叫嚷着。
秋实没往他那儿看,随即从稻草堆里站了起来。
这里是柴房无疑了,可这柴房的门扇看着也很是结实,外头也能听到一些厨房里特有的声音。
她怎么就到了这儿呢?
“昨夜……门一开,一阵风……”秋实回忆着。
是啊,昨夜直到门上的人影出现她还记得,只是门一开,却忽然一阵风刮了进来,风不算大,可秋实却没能顺利的睁开眼。
最要紧的是,那风里透着股熟悉的药味。
“嗯,是个很厉害的高手,”玄九思依旧靠在草堆上,“不过你居然会中了招,这倒是让我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想来扛着一个晕过去的人从青袍阁里逃出来太费力气了,索性就先等你醒来再说罢。”
“那股药下得可真足。”秋实回味着自己闻到时候的反应,只容她暗道不好,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要知道从小娘亲就教她许多防护的东西,许多迷药对她也不起效用,可昨夜那股风里夹杂的药味,却令她破天荒的一眨眼就晕过去了。
倒是要好好的查查看那是什么迷药了。
“不然怎么能撑得起青袍阁这么大的家业。”玄九思说道。
“你查探过了?”秋实又从门上转了回来。
“嗯,早些时候来过人查看,这会儿估计也快来了,”玄九思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我们是就这么走,还是再装半日?”
是啊,如今趁着人还没来,就这么走了才是最保险的。
但如若是就这么走了,下次可更难接近素心了。
“既然都到了这里,不见到他我是不会走的。”秋实下定了决心,说道。
就趁着今日将那东西拿到手,往后就不会再见面了。
“素心?你找他是要拿什么东西?”玄九思问道。
看秋实对这个人这么执着,虽然事先知道是要来取东西,可这会儿看秋实选择留下赌上一赌,这倒是让玄九思对这个青袍阁的头牌更是好奇了。
秋实复又往玄九思身侧坐下:“拿到你就知道了。”
面色并无太大的变化,看不出秋实是要拿什么值得这么冒险的事。
青袍阁不比别处,这里他也很少进来,这一回恐怕是遇到了守护阁里的八大守护之一了。
八大守护啊。
玄九思心里思揣了下。
多年前还和其中的一两个交过手,那武功可不赖。
饶是他,也并非是赢得轻松。
“这么神秘,”玄九思笑着倚在草堆上斜斜的朝秋实看过来,眉眼学着花阁的姑娘露出了些许魅惑,“人家可是陪你在玩命呢。”
“谈不上,”秋实看了一眼,随即扭头选择无视,“我只是和他做个交易。”
“哦?倒是让我也生了期待呢,”玄九思又靠近了几分,“这回可还要爷出卖色相?”
秋实侧头眯了眯眼睛。
“你是不是……”她思索着用词,但最终决定不说了,“无事。”
然而玄九思却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般反问道:“我是?不是?如何?”
秋实知他猜中了自己的问题,轻张了张口:“不如何。”
照理说,本来秋实并没有这种感觉,可自昨夜见识过玄九思那般模样后,心里就生出了一个疑问。
今日又见玄九思这般,虽知是玩笑,可秋实还是想问上一问。
玄九思,是不是也喜好男倌儿。
毕竟那态度,看在秋实眼里,当真是风情万种。
虽那张脸很是平常,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春光无限,倒真的有那么一瞬,让秋实觉得他比阁中正宗的男倌儿还要男倌。
“那——”玄九思轻揪了揪秋实的袖子,正要问话,只是耳朵轻动了动,随即便松开了手,“哎呀,来得真不凑巧。”
玄九思说话的时候秋实也已经察觉到,屋子外头来人了。
“坐好。”秋实侧目看了玄九思一眼。
玄九思慢慢的将身子坐端正了:“不装睡了?”
“既然都心知肚明的,就不需要装。”来人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担当审问的怎么都是内部的人,那就开门见山的谈罢。
“听秋实的。”玄九思笑着说了一句,依旧不咸不淡的靠在草堆上,等着门打开,人进来。
不消片刻,就响起了推门声。
看来并未上锁,这倒是有意思。
随即,一双泛着银光的靴子先跨了进来,往上一看,来人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毛斗篷,帽子扣在头上,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一小部分脸。
但那樱红的唇已经让秋实心惊一下。
待那人走到了秋实和玄九思的面前,摘取帽子露出脸来时,玄九思才微微的轻挑了挑眉眼:“原来是簌簌。”
“看来二位比我预想的还要有两下子呢,”依簌唇角微动,“说说吧,来我这青袍阁是做什么?”
不同的妆容下,依簌的脸呈现了不同的效果,这会儿秋实和玄九思看到的依簌,没了昨夜的娇媚柔弱,多了一股让人生畏的冷意。
一个小男倌儿抱着一张椅子跟着依簌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放好后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秋实的视线追随着那个小男倌儿:“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依簌稳稳的往下一坐,并不理会秋实往外看去的眼神,“听说是想见素心?”
“正是。”秋实收回目光,直视依簌。
大门还开着,看来眼前这个人当真是个厉害的高手。
至少,对他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
“老实招来,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依簌藏在斗篷里的手轻轻的将从膝上滑开的斗篷前襟扯了扯。
“实话就在这里,难不成想听假的?”秋实轻笑一声,然而眼神里并无半分笑意。
闻言依簌的动作一顿,随即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这眼神不错,”他看着秋实的眼睛,微微的收了笑,“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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