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出了事,那几位大臣嘀嘀咕咕了几下,随后过来了两位走到了阿福的身旁。
“你来的时候可见着这个人?”其中一位大臣问道。
“不曾见过,我到的时候这儿就是这么空着的。”阿福盯着问话的大臣嘴巴上边那一茬胡子,回道。
那两位大臣四目交接对视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二十四号,”还是那位有着一茬胡子的大臣看了看桌上标准的序号,随即和一旁跟来的侍卫说道,“去,派几个人到外头看看可是看见了这位考生。”
“是。”那名侍卫应声快步出了大殿。
“你且等上一等,若是她一刻钟后还未到,本官自会派人来跟你比试。”说完,那位大臣带着另一位大臣又从窄小的过道里挤了出去。
“是,大人。”阿福看着那位大臣的身影,回道。
派人来跟她考?
是怎么个派人法?
阿福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摆好,看着身旁别的棋桌正井然有序的两两开始暗暗琢磨着棋盘上的布局,阿福心里就觉得有些悬得慌。
一声铜锣声在殿外响了起来。
“时间到——请诸位开始比试——”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气宇轩昂的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这就开始了?可她的对手在哪儿呢?
正当阿福想举手问询,身后突然带过一阵风,随即一抹身影飘然而至,准确无误的落到了阿福对坐的位置上。
就在阿福的注意力被眼前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吸引住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一道公公的声音:“这位是你本次的对手,赢了她,你便能留下,输了,便要离去。”
阿福表示听懂了,那位公公才轻迈步子离开。
对坐的姑娘朝阿福点了点头。
竟是蒙着面纱的姑娘。
阿福虽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只点头示意。
“你先请——”对坐的姑娘微微抬手。
“好。”阿福也没客气,规则她知道,开局是单数序号的人先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阿福将心神悉数放置在了这张不大的棋盘上。
丝毫没有发现,对坐的姑娘向她投来了意味深长的探究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福渐渐的对自己这一回合的对手有了些了解。
这女子的棋路,阿福很是熟悉。
玄玉跟她下棋的时候,特意针对时下流行的棋路风格作了多次模拟,故阿福对其中的风格技法也是有一番见解和自己的应对之策。
此时碰上了,倒也未曾慌了手脚。
一步一步,也能很好的防守住自己的领地,并能猜测到对方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好好的把握,等待破绽。
就在阿福正专心致志的分析着棋盘上的各种布局时,坐她对坐正和她对弈的姑娘也对阿福的棋路有了兴致。
看来是经过高人的指点了。
对她这下用的棋路习惯能很好的掌握吃透。
倒是不错。
这名姑娘轻勾唇角。
且让她再试一试。
对方的指尖轻点,让阿福的瞳仁骤然缩紧。
待对方将棋子拿起,又慢慢落定之时,阿福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方的棋路,不再按她的预测走了。
难道是巧合?
又下了几步,阿福肯定了这不会是巧合。
棋路峰回路转,突然加重了进攻的气势,她一下就失了两个卒。
了不得的对手。
看着棋盘上此刻的局势,阿福心里对这位对手又多了一层警惕。
原以为会是一种常用棋路,竟还有这么辛辣果敢的一面。
阿福微微眯眼,没想到这才第一关就遇上了个难得的厉害角色。
这下只能用尽本事的上了。
随即,阿福将在玄玉那儿学会的应对,统统的使用到了这一场比拼上。
对方果然如她预想一般不是个等闲的对手,阿福苦苦的死守迂回,还是没能等来对方致命的破绽。
身旁的人有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别人的第一局已经结束了。
她这可还胜负未定呢。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心里的警铃顿时拉响。
她的注意力开始减弱了——
“怎么了?”阿福对坐的姑娘轻唤了一声,“可是不适?”
阿福乍然醒了过来:“无事,出神了片刻。”
这状态不行,必输无疑。
阿福闭上了眼睛,当视线暗了下来时,那晚风雨交加的黑夜,玄玉躺在她身侧拥着她时说的话便浮现了出来。
“若是在棋艺比试中,你出神了,就闭上眼睛,回想此刻我跟你说的话——”
片刻之后,阿福再睁眼,眸中一片宁静。
出手,落子。
一刻钟后,棋盘上胜负已现。
“好棋——”对坐的姑娘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由衷的对阿福说道。
“承让了。”阿福松了口气,看向对坐的姑娘满是敬佩。
这是个很厉害的人,在这局比试里阿福深刻的感知到了。
看看如今比试结束后,对方的神色依然如比试开始时的那般淡然自若,气定神闲,就知道此人游刃有余。
再加上刚刚对弈时对方百般变化的棋路,如今回想都觉有些心惊。
稍稍不慎,大致就会掉进局中,这场胜负就难说了。
这一局,虽不知对方可是尽力了,但终究是她拿下了。
“我是洛鸿逸,他日有缘再见,再做切磋。”这位姑娘笑着给阿福留下了这句话,就起身快步离开了。
阿福只能望着这名叫洛鸿逸的女子的身影,想着那个姓氏,猜测是否是和洛明真有些什么联系。
好生奇怪,竟只说了自己的姓名就走了,难道不是应该要等她报上姓名才对吗?
阿福也没有精力再多细想,此时大臣已然确认殿内所有的人都已经完成了第一轮比试,第二轮的比试又要开始了。
“棋桌一二,三四,五六胜出者,如此依序组合于单数桌处坐下,再行比试——”
听着那头声音嘹亮的说着比试规则,阿福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棋桌上标注的数,十二桌。
这么说她的对手是身后那一桌的胜出者了。
起身往后几步,作揖,落座一气呵成。
来罢,就好好的比试一番罢——
阿福从书院出来的时候,外头正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雪。
书院门前依旧很是热闹。
她慢慢的下了台阶,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对面的茶楼上有几个窗户打开了,里头的人正往这头张望着。
阿福快走几步,再茶楼门口将头上肩上的些许落雪拍打干净,才走了进去。
一层里打量过去,并未找到秋实的身影。
店里的伙计这会儿殷勤的上前来问道:“姑娘可是要找人?”
阿福点头,道:“找一位叫秋实的。”
“想必您是阿福姑娘了,”那伙计赶紧的将阿福往楼梯旁引去,“秋实姑娘在二层上,您请这边走着——”
“我自己上去就好,多谢了——”阿福看了看眼前的楼梯,对带路的伙计说道。
一层这正是人多用膳的时候,阿福也不想拖累了别人做生意。
“姑娘说哪里话——”伙计嘻嘻一笑,边点头边躬身示意阿福往楼上去,“您快请——”
阿福点点头,笑着就走了上去。
还未到顶,就听到一阵二胡声和着琵琶声在上头弥漫着,饶是阿福不懂乐器,也能听出这二胡里拉出了些对新春到来的期待,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很轻松洋溢的一阵曲调。
阿福很快上到了二层的楼面,上头很简单,并不像是迎仙楼那般独间的包厢,这里的布局更显简致。
每桌之间只是用了半人高的木板隔开来,很是古朴融洽。
那乐曲声就来自楼梯旁,阿福侧头一看,就能看到那老夫妇二人在一道,一人拉着二胡,一人弹着琵琶,相互应和着,很是温馨。
秋实就坐在一个角落的桌旁,正就着半开的窗往外看。
看来是看漏眼了,没发现她上来了。
阿福悄悄的走了过去,突然唤了秋实一声:“嘿——”
秋实竟是被阿福吓到了,冷不丁的晃神来看。
待看清是阿福,脸上的警惕才松懈了下来。
“如何?”秋实有些紧张的问道。
阿福就着秋实对侧的椅子坐了下来,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捂着手:“还成——”
“是及格了?”秋实问道。
阿福捂着被热茶,笑嘻嘻的回道:“应是及格了,在第七个人那儿败下来的。”
她走的时候,目测屋子里还剩了小几十个人而已,想想玄玉之前说过,一千人中取前头两百人为及格。这么算的话,那她是足够到达及格的分数线了。
“早上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回京考只有五百人左右呢,没曾想刚刚进去一看,满满的一个大殿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阿福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场景,“而且楼上还有围棋的考生,想必这人数上应该是有近千人的。”
“所幸象棋还是知道的,若是没有这个二者选其一的考法,这一关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过的。”阿福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一关能过,又放心不少,”秋实看着阿福笑道,“明日书法绘画星象一并考完,就算是成了。”
“嗯,明日一鼓作气——”阿福端起茶碗,笑道,“加油——”
“加油——”
二人在茶馆里吃上了许久,又听了好一会儿那老两口弹奏的曲子,天黑沉下来才回了府去。
才刚走到院子门前,阿福就听到了她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秋实——你什么时候过来了?”春筝正从院子里出来,看到这边的阿福和秋实,一下子就快步走了过来。
“昨日过来的。”秋实笑着回道。
“那时侯你怎么没和她一道来?来我院里,咱们一道用晚膳——”春筝因见了秋实心中高兴,这一会儿忙邀了秋实过去用膳。
阿福听了这个,下意识就回了嘴:“我们用过晚膳了,这会儿要回自己的院子。”
“你且回你的去,我只道邀请秋实过来,”春筝瞪了阿福一眼,说着就拉起了秋实往自己的院子走,“我正好今日新学了篇文章,可有一段却不知何意,你帮我看看……”
“这——等——”秋实没料想春筝会突然拉了她就往前走,力气还挺大,这下赶紧的往阿福那儿看。
夜里借了他们这俩院子外的灯笼烛光,被春筝拖走的秋实频频回头看,那脸上两难的神情看在眼里也不是滋味。
阿福抿唇笑着作手势:“你且去罢,我先回去。”
待看到那二人进了旁边春筝的院子,阿福才推开了自己这边的院门走了进去。
屋里和外头一样,一片漆黑。
阿福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是啊,阿默搬去春筝那儿住了。”
以往一回来都会看到有个灯在亮着,桌上偶尔会有些小吃食,有时候阿默也会在厅里等着她。
阿福愣愣的站在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她真的是有些失落。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算了,如今怎么想也是无用的,先将明天的事情好好的解决掉才对。
阿福摸着黑去找火折子,却不知是踢到了什么,绊了一跤就往地上摔去——
“秋实,你真厉害——”这边院子里,春筝听了秋实给他讲析了一段古文,正高兴着。
“春筝,你进步得很快,没想到这才分开了一段日子,你的功课就有了这么大的长进,真的是很有天分了。”秋实说道。
“哪里,”春筝将书册好好的摆放回原处,“是主子用心教我,我自是要好好的学才不辜负主子的栽培。”
“春筝,”秋实心中一直在意刚刚在门前,春筝和阿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之前阿福也是躲着春筝的行为,这下想着这件事是不是应该要和春筝谈谈才好,“你……”
“嗯?”春筝将书放好,转身回道。
一对上春筝那双洋溢着开心的明亮眸子,秋实话到嘴边又犹豫着退了回去。
罢了,今日难得春筝这般高兴,还是别打破了他的这份愉悦。
“你先用晚膳,我就先回去了。”秋实说着就往门外走。
听见这话春筝赶紧的几步越过秋实,挡住了去路。
“怎么这么急着走?”春筝抿唇,旋即嘟囔道,“是怕她不高兴?”
“你怎会这么想?”秋实顿了顿,接着说道,“倒不是怕她不高兴,而是有些话,怕春筝你听了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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