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自个儿讲了一会儿,有人端上来一盘点心。
“就这么讨厌我说话啊?”阿福眨巴着眼睛问面前端着点心的侍女。
“姑娘你是吃还是不吃呢?”侍女挑眉笑道。
“自然是吃的,”阿福伸手接了过来,心里觉得舒坦,这个侍女没有那么多规矩,倒是很合她的心意,仔细一看,年纪倒是在这些侍女之上,看起来倒像是个不一般的人,应该也是个练武之人,“为何不陪我聊聊?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你们都是殿下的人。”
确实,平日里她很少看到侍女,这个府里的侍女都是为玄玉服务的,平时也不知道是都去了哪儿,总之阿福这次是第一回和数量可观的侍女待在一起。
“她们平日里也不会陪着殿下聊天。”刚端点心过来的侍女说道。
阿福噗哧一声笑了,边吃着边说:“这么说这些人都是保护殿下的?那您且待在这儿陪我一陪?”
“我这还要出去布置布置,姑娘就忍忍罢。”侍女说完,在阿福的肩头轻按了按,这才出了去。
阿福从铜镜里看着那个侍女的身影直到消失,还小皱着眉头。
这个人,好像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啊。
“阿福——”秋实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福惊喜道:“你可算来了——”
然而秋实的目光里却隐约藏了担忧:“这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什么时候能弄好?”阿福问眼前给她画眉的侍女。
“还需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我再来。”秋实说完,没等阿福再说,就出了房门。
秋实从屋子里出来后,在院子了站了站,此时的院子全无往日的宁静,出出进进的没完没了。
秋实回身又朝里看了看,这才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府里的一处湖边。
“你当真不告诉她?”玄九思倚在一棵老杨树枝上,看着秋实问道。
“你来做什么?”秋实心中犹豫,此时看到玄九思也没能有个好心情。
“来替你解决麻烦来了。”玄九思从枝桠上一跃而下,走到秋实面前。
秋实看了玄九思一眼,没搭理他。
“我想,你最好也别去西北。”
秋实一愣,很快又平复下来,玄九思可是神侍,他知道也不足为奇:“为何?”
“我要是你,我会先回同庆看看。”玄九思并未直接答秋实的话,而是这么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为何不告诉我?”秋实问道。
玄九思深深的看了秋实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不明白玄九思的意思,但秋实垂下头来想了想,却无法不将玄九思的话放在心上。
同庆吗?
沈府今夜很热闹,沈府老爷的姨太太生了个大胖小子,此时全府上下一片欢心。
沈念秋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浅浅的喝了一杯茶。
这儿是他伯父的府邸,他刚从宴席上喝了几壶回来,回来时屋外的月光和四周的清香勾起了他的兴致,这会儿才在院子里独自喝起茶来。
就这一会儿,一道身影落在了他的院子里。
“难得如此良辰,也来陪我喝一杯罢。”沈念秋抬眼看清来人后,笑着说道。
“不了,”秋实站在离他一尺外的地方,“我只是来跟你说说锦官城的事。”
沈念秋手一顿,从容的站起身来:“这儿风大,进屋坐坐罢。”
“我就在这儿说罢,”阿福站在门边,朝着里边的沈念秋说道,“庵姑兴许和羲和有些交情。”
“这是何意?”沈念秋转过身来,问道。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说完,秋实便转身想走。
“等等——”沈念秋快速的抓住了秋实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之后就要你派人去调查了,我能做到的就是这个地步,再具体的事我想你也能查出来,多留意便可,”秋实知道从羲和带回来的那个人非同小可,她分得清孰轻孰重,“阿福大婚,我真的要走了。”
“大婚……”提起这个,沈念秋想起一件事来,抓住秋实的手又下了几道力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大婚,让阿福小心些。”
秋实的视线落在了沈念秋的眼睛上:“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不能再透露了吗?”秋实问道。
沈念秋摇头。
“我知道了,”秋实看着沈念秋的神情,“是林筱雯要闹事罢?”
沈念秋唇角一抽,放开了秋实的手:“多注意些。”
并未否认。
“多谢。”秋实道了声谢,踏出了门槛。
沈念秋站在原地看着外头的夜色,心里活泛起来。
和羲和有关系,照现在的时机看来,这么说,是和羲和风络有关了。
阿福正摇着头犯瞌睡的时候,肩头猛然被人抓住,轻轻一摇。
“是你啊,”阿福睁开眼睛,见是秋实,心头一松,“你这一下来得真是时候。”
方才阿福正做着梦,梦里玄玉站在悬崖边上,她想朝他跑去,却怎么都跑不懂,正着急,就被秋实摇醒了。
屋里的侍女都退出去了,这会儿外头正缺人手,这里是阿福平日里待着的院子,故此刻让她一个人在也无妨,左右不过也是在院子里忙活,故方才才放她一人在屋里打盹。
“来。”秋实扶着阿福起来,将她扶到了床上坐着。
“怎么了?”阿福此时身上还未穿上嫁衣,只是头上有些重,这几步路走过来不得不扶着些脑袋。
“你可想好了?”秋实也在床边坐下,对阿福说道。
“想好了,”阿福转了转脖子,“不过是个权宜之策,西北之行我依然会如约而至。”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阿福——”秋实唤了一声。
阿福抬头看向秋实:“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们谁是谁,你不必瞒着我啊。”
秋实沉着眉,好一会儿,才松开:“罢了,阿福,想来你们也是有感情,只是这大婚之后,你要动身回同庆一趟。”
“回同庆?”阿福问道。
“是,回同庆,”秋实说道,“你需要回去跟杨叔要件东西,之后我会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要走?”阿福问道。
“越快越好,最好是十日内。”
这么急。
阿福看向一侧,桌上的喜烛正燃烧得旺盛,但阿福看着那火光下发亮的烛液,心里像是突然被抽去了什么般的空虚。
真的是分离在即啊。
“而现在要紧的是,今日你可要提防些,林筱雯兴许做了什么事,咱们可能会遇上麻烦。”秋实拉过阿福的手,认真的说道。
“又是她啊,”阿福眼神里现了一抹疲惫,“她还真是乐此不疲啊。”
“我会盯着她,你也要小心。”秋实说道。
“恐怕不止她一个,咱们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阿福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附在秋实的耳边嘀咕道,“你去……”
“好,那你小心,我去准备了。”
秋实才说完,便有侍女走了进来。
时辰到了,阿福要到外面的客栈里恭候娶亲的人来接。
她平日里住在六皇府,本想着到时候也就是直接到堂上拜堂,也省了不少的功夫。
可这皇家的婚事,还是要照规矩该怎么办就要怎么办,马虎不得。
当阿福听到街边响起了鞭炮声,窗外大亮时,迎亲的队伍也到了。
玄玉并未出现。
“姑娘不必挂心,这是规矩,殿下也无法。”来给她盖上盖头的是那个端点心来的侍女。
阿福莞尔一笑:“我这脸上表现得这般明显?不至于啊。”
说着就想去摸脸,但被侍女制止了:“这时候可没功夫给你补妆了,安分些罢。”
盖头就要落下之际,阿福看着眼前的侍女笑了:“谢了。”
她其实也并不在意。
梦姬是乌那的公主,照身份地位,玄玉自然是要去接她。
而且,她对自己就要成亲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实感。
而且,今日过后,她兴许就离开京城了。
正想着,侍女便将她扶了起来:“姑娘可别松手,今日我会一直陪在姑娘身边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阿福倒是丝毫没有怀疑:“多谢您了。”
宫门前。
迎亲的仪仗队排出了长长的一串,一顶大红轿子正从宫门里抬了出来。
玄玉坐在马上,远远的看着,目光里并未有一丝成亲的欢喜。
昨日,父皇的话犹然在耳。
为了大顺,他必须出现在这里。
仿若身边的热闹与他无关,接到轿子后,玄玉策马转身,稳稳而行。
此时,就在玄玉刚刚带着仪仗队从宫门离去,花容阁门前的鞭炮声已经不绝于耳。
牡丹一早就穿戴整齐,坐在阁中等着来接她的玄修然。
当她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轿子,坐在轿中感受着周遭的一切时,她的心简直不能再快乐了。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羲和风络正要出门去赴宴,却意外的在自己的殿前看到了雁儿。
“可否跟殿下单独谈谈。”雁儿直视着羲和风络的眼睛,说道。
“自然,”羲和风络说道,“孤正要出宫赴宴,雁儿一道同行罢。”
今日宫里依旧如新年那几日般喜气,羲和风络带着雁儿出宫时也没避讳,毕竟宫里人来人往,想要隐瞒倒更显眼。
二人坐上马车后,雁儿就说话了。
“殿下,今日是去哪位皇子的宴席上?”
羲和风络倒是不急着应答,反问道:“雁儿想去哪一处?”
“雁儿只是想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罢了。”雁儿说道。
“因大皇子为长兄,孤先去露个脸送个礼,之后便到六皇府去赴宴。”羲和风络不再绕弯子,将自己今日的安排说了出来。
雁儿淡淡的“嗯”了一声。
“殿下此番来大顺,为的是什么呢?”雁儿问道。
羲和风络侧头朝窗外淡淡的看了出去:“若说挂心的,自当是盛儿。”
“殿下还记得盛儿的模样么?”
“记不清了,”羲和风络说道,“那时还太小,没能记得盛儿的长相,但父王和母后却是不会忘的,雁儿的身上,和盛儿有一样的疤痕。”
这话说出来,羲和风络也算是自那日后第一次如此坦诚的跟雁儿说话。
他这几日也调查过雁儿,如今看来,是要到摊牌的时候了。
“是啊。”雁儿低低应了一声,便沉默了。
羲和风络看着她:“想问什么尽管问,孤可以回答你。”
雁儿摇头:“没有要问的了,多谢殿下。”
至此,二人直到大皇府下车,也没有再交谈一句。
虽然知道皇府的婚事必定热闹,但羲和风络下了马车后,还是不由的暗吃一惊。
门前车水马龙的,拥堵得让人打开车门就生了退去之意。
然而因为他的身份,马车直接从侧边的门驶进了皇府,并有专人来接待了他。
“皇子这边请——”
侍从在前边带着路,羲和风络得以观察这一路的景致。
这条路除了本府的侍从,并未见有宾客的踪迹。
侍从看出了羲和风络的疑惑,边带路边说道:“这边比较好走,不会让人挤着了殿下。”
“你们大皇子可在府里?”羲和风络说道。
“大殿下出门迎亲去了,还要些时候才回来。”
羲和风络轻轻应了一声。
“殿下在这处稍作歇息,待宴席开始,奴才会来请殿下入席。”侍从将羲和风络带到了一处厅里。
羲和风络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满意,毕竟他此刻心中记挂着方才雁儿说的事,并不想到人嘈杂的地方去。
侍从走后,来了两个侍女服侍了羲和风络用茶,端上来了些瓜果点心,便退出了门外候着。
“方才孤看你对这皇府里的景致很是在意,是有什么缘故吗?”羲和风络问道。
雁儿回道:“只觉得新奇,四处看看罢了。”
羲和风络喝了口茶。
“殿下,不知殿下可知,今日要嫁入这皇府里的,是谁家的小姐?”雁儿问道。
“听说是陈府的小姐,还有一位是花容阁的姑娘。”羲和风络看了雁儿一眼,回道。
“不知殿下可否调查过这两个人?”
“雁儿的意思是,这两个人跟盛儿有关?”
羲和风络一下就猜出了雁儿的言下之意。
“我也只是猜测,并未能有机会证实。”雁儿往外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为何那日不说?信不过孤么?”羲和风络问道。
“事关公主,还需小心为妙。”雁儿并未否认,目光坦荡的落在羲和风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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