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要安排她住下?”阿福问道。
“嗯,”玄玉低低的回了一声,“住在北园里。”
阿福想了一下北园那片地方,之前她有从外围溜达过,是一座精修的园子,只是四周都上了门锁,这才没能进去一览风光。
“嗯。”阿福也低低的应了一声。
这座皇府的布局洛鸿逸也很清楚,这么一听便连忙将自己的意见提了出来。
“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让我住阿福的院子就成,左右不过就住上一晚。”洛鸿逸伸手在阿福的肩头拍了一下,笑着对玄玉说道。
北园里是仿照了羲和国的宫廷风格建造的,只因这座皇府前身的主子喜好收集各个地方出色的建筑风格,所以才会在自己的皇府里兴建了不同风格的园子。
听到洛鸿逸打算和她住一个院子,阿福转头就问玄玉:“阿实今夜会回来吧?”
玄玉看了洛鸿逸一眼,才回道:“我已让人去打听了,晚膳之后应是知道消息。”
阿福点头,随即和洛鸿逸说道:“我那院子就两个房间,如若阿实今夜不回来才有地方住下,不然你就要和我挤一张床,还不如让你堂兄给你另张罗一个院子来得好。”
“不是说晚膳后会有消息吗?那就晚膳后再决定罢,”洛鸿逸俊逸的眉峰轻轻挑起,“走罢,咱们先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吃的。”
说完,便拉住阿福往外走去。
阿福扭头看了还站在原地的玄玉一眼,只见他朝她们看了一会儿后也迈开了步子离开了。
阿福收回了视线:“阿逸,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谈谈?”
洛鸿逸执着的想和她住一个院子,自然不会是想着不愿下人们张罗。
“阿福果然敏锐,一下就给你察觉了,”洛鸿逸松开了阿福的手,二人差不多并排着走在路上,“不是个适合现在开口的话题,晚些时候再说罢。”
青袍阁。
一间很是豪华的房间里,秋实和玄九思正坐在屋子正中的圆桌前看着正贴身在紧闭的门上往外查看的依簌。
桌上的热茶已然放凉,玄九思朝依簌看了一眼:“簌簌还是信不过我们吗?”
话音还未落下,依簌便猛然扭头过来瞪了玄九思一眼。
“你以为素心是想见就能见的?”几步走了过来,和玄九思隔桌相望,依簌的眼神里满是厌恶,“老实待着,连累了我我也饶不了你!”
声音虽透着狠,却是压低了音量,听在耳里少了许多震慑的气势。
“簌簌当真长得一副好皮囊啊。”玄九思完全不怕,手支在桌上,就这么自下而上的打量着依簌的脸。
这个妆容还真是适合他啊。
“行了,收起你那一套罢,”依簌从鼻腔里哼了声,眼神转而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秋实身上,“我是收拾不了你,自然你是有人收拾的。”
这么老大一会儿,玄九思和秋实之间那种气氛,依簌久经红尘又怎么会发觉不了。
秋实的视线轻轻的移到了依簌的脸上:“你这么做,不怕泄露出去对你不利吗?”
当她和玄九思被带到了这个房间的时候,秋实就知道自己今日能见到素心的机会增大了。
果然啊,这个人是和那件事有关。
素心成为青袍阁的头牌,这个是秋实所没料到的,但回想当年的种种,却又觉得他若是来了京城,应该是会这么大张旗鼓。
虽不知道素心是怎么进入了青袍阁,但秋实很肯定的是这绝对是素心自愿进来的,连名字都没改一丝一毫,果然是素心的风格。
只是那件事,竟会被眼前的这个家伙知道了……秋实打量了一眼依簌。
难不成当时这个人也在场?
可他竟认不得她,这又太过奇怪了。
“这不需要你操心。”依簌冷然的板起脸来。
“确实,”秋实点头,丝毫没有被依簌的冷然给震慑住,“但我想知道你这么帮我们的原因。”
“你拿到你要拿的东西就好,别的事,请别费心了。”依簌说完这句话后,空气登时紧张了起来。
玄九思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着,心里暗暗的揣摩这二人之间是在说着什么哑谜不成。
看秋实的神态,玄九思感觉她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你不说,我怎知道我们的利益是否有所冲突,而你,是否会设局坑了我们?”这一会儿,茶更是凉上了几分,秋实端了起来还是放到了唇边呷了一口。
依簌的脾气眼看就要上来了。
虽说在青袍阁里他上头也还有主子,可这种被人刨根问底的不爽感是许多年未曾有过了。
“你还想不想见他了。”依簌眯了眯眼,听声音不得不让人怀疑下一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会不会是让秋实滚出去的话来。
然而秋实却依旧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听完依簌的话还往他脸上轻轻的扫了一眼,仿若事不关己般的轻松惬意。
但也是这一眼,依簌知道秋实是让他继续说下来。
“想见就老老实实的闭嘴,没有我,你们根本是见不着他的,我想这件事你也很清楚,不管我是什么目的,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拿你要的。”依簌的脾气不知为何渐渐的消减下来了,说完这句话,也跨了步子在圆桌前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敢来他的房间里打扰,况且这间房间外头还有一间厅室,这足以让他们的谈话不至于被别人听了去。
再者,阁里厉害的那几个人今日都不在,其他的小啰啰若是近这里一步,就凭他们这三人,绝对能察觉到。
见依簌坐了下来,玄九思从一旁的茶盘上拿过一个茶碗来,给依簌倒了碗茶,虽并非是这儿的主子,然而俨然是主客倒置了。
依簌的目光都放在了秋实身上,对玄九思的动作丝毫不在意。
虽然他讨厌别人碰他房间的东西,然而现在也只有忍了。
“让我来猜猜,你的目的,”秋实察觉到了依簌对她的注目,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更是肯定了几分,“其实,你是想以此为要挟,问素心公子些事情罢?”
看到依簌眼神轻轻的慌乱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秋实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看来是猜对了,”秋实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我不能这么不仁不义,如果你是想伤害他,那便不必了,我们自然会用我们的办法来见他,兴许会难上一些,可也值得。”
说完这句,秋实将自己面前的茶碗给盖上。
“我们走罢。”看了玄九思一眼,秋实便站起身来。
二人走到了朝南的窗户旁,玄九思将窗户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朝外看了看。
嗯,这里果真是靠近青袍阁外围围墙的地方,这么一看,要走也不难。
看来依簌挑了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容身之所也是有些考虑的。
这么一想,玄九思就更是觉得这个人藏有很大的秘密了。
既然是青袍阁的人,还这般考虑自己的安危,看来是人在心不在啊。
玄九思查看了一番外头的境况,这才扭头对秋实点了点头。
下一秒,窗户正要打开之际,圆桌旁的依簌腾的站了起来。
“等等——”依簌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制止了玄九思正欲推窗的动作,“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放你们走吗?”
闻言玄九思轻笑着回头:“你觉得你有把握在不通知青袍阁里别的护法的情况下,仅凭你自己,能挡住我们么?”
这倒是真的。
依簌无法辩驳。
高手们对于高手的气息,一向是非常容易就能察觉到的。
所谓的同类之间的辨别技能。
依簌沉吟片刻:“我告诉你,又怎么能知道你们不反过来告我一状?”
这是他所担心的。
他在青袍阁里已然多年,若是因为这件事就将身份暴露了,若再牵扯到了他身后的那些人,万死不能谢罪。
想到这里,依簌的心更是犹豫得厉害。
而洞悉这一切的秋实,自然而然的已经将如今依簌的弱点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如今,各自的手里都抓着把柄不是么?”秋实往前走了一步,“没有我们,你也拿素心没办法吧?我相信你也知道所谓头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你是有机会接近他的,然而你要想赢得他的信任,没有我,你办不到。”
青袍阁的头牌,有一个秘而不宣的规矩,头牌与阁中的其他男倌儿,是不能产生信任的。
没料到秋实竟会连这一层也知道,依簌的脸上一下没有掩饰住自己的震惊,然而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看来你对青袍阁的规矩很是清楚啊,你到底是谁?”依簌的眼神又恢复到了淡无波痕的模样。
秋实知道他已然是下了决定。
和她合作的决定。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是青袍阁的人,你一辈子也无法从素心那里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突然改变主意,带我们见素心。”秋实将依簌的打算一字一句缓缓的说了出来。
看着依簌的眼睛,就知道秋实正是说中了他的心思。
玄九思这下子对当下的情况有了更细致的认识。
秋实绝对是比他对青袍阁的了解更深,只有看到秋实如今的这个模样,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她对这座花阁的了解程度。
这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联想到秋实突然就带他来青袍阁的举动,这一切又有了很自然的解释。
她确实是准备得很充分。
可秋实究竟是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的?
“还有一点,虽然我觉得你想以我的事来要挟素心告诉你些事情,可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这么做很有可能最后你会被青袍阁里的人处置掉,最好的法子,是你将事情告诉我们,由我们来问他,”秋实将最终的交换条件说了出来,“虽然很麻烦,但就当作你肯帮我们应得的回报,如何?”
听了这话,依簌愣了片刻,突然就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们一早就有备而来。”依簌很肯定的说道。
本以为他才是掌控这场交易的主导者,可谁知着了道的竟会是自己。
太有趣了。
“并不能这么说,起码不知道会是簌簌来帮我们这个忙。”秋实笑道。
这回,她是赌对了。
依簌面上的笑意还未褪去,看着秋实露出了难得的些许敬佩:“好,我告诉你。”
虽然他是被控制的一方,可也借由此,依簌也察觉到了秋实的身份。
如果是你,说也无妨。
凤栖宮里,洛书良吃了雨师调剂的药后,正舒服的睡了去。
“他说今日就请二位先回,明日再议。”玄少昊从外屋走了进来,将刚刚接到的消息跟雨师和医娘说了。
医娘听到这话,似也并无意外。
“看来他还是犹豫了,”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来,摇了摇头,“这孩子看着倒不像是这么不干脆的。”
雨师在一旁一脸忧心的回道:“你要做的是那种事,怎么说都是事关人命。”
虽说雨师并非赞同医娘的做法,可此时他也很清楚,医娘动的那个心思,恰是当下唯一的法子。
这事难就难在这里了。
想要那法子的把握,雨师低低的叹了口气。
玄少昊在一旁听了一阵子,也知道这几人是在说着救治母后的法子,但这法子像是和阿福有关。
禁忌啊,玄九思脑海里回荡这两个字,胸腔里也似是压上了什么一般沉沉的往下坠着。
“二位说的事,能否和我也说说?”玄少昊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
雨师抬眼看了玄少昊一下,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医娘,接着从鼻腔里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目光也移到了别处:“太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既然此刻我站在了这里,说明在母后的这件事上,我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既然现在遇到了困难,话说出来兴许我还能帮着想想法子。”玄九思并未退缩,他察觉到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看玄玉走的时候的那个样子,玄少昊有预感,兴许这一次,玄玉也遇到了障碍。
雨师又抬眼打量着玄少昊。
片刻之后,郑重的说道:“皇后娘娘中了摄魂术想必太子是知道的,而此时我等商谈的法子,可行的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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