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罢。”阿福说完就走。
阿福又回到屋里看了看雁儿,想必这会儿灵犀宫的人也应该快来了,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门外哗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
“你们将她抬回去。”为首的紫衣只看了阿福一眼,直接越过她就让人将雁儿往担架上抬。
“等等——”阿福拦下了宫人,“请问这人当真是你们灵犀宫的?”
“难不成灵犀宫还能诓骗了你不成?奉劝你最好别再耽误娘娘的事!”紫衣认得阿福,她之所以敢这么跟阿福说话,完全是仗着自家主子的脸面。
“她伤成这样,不知道是谁打的呢?”阿福继续问道。
“这与你何干?”紫衣有些生气,从未有人这般大胆的跟她打听这种事,宫里的宫女受点皮肉伤是再正常不过了,这杨瑞福是想做什么。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带人走。”阿福坚定的说道。
“就凭你?”闻所未闻的事情让紫衣碰上了,一时之间都气笑了开来,“你可知道,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这般随意干涉其他宫里的事,你一个小小的翰林怎敢管后宫的事情?快抬走,娘娘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不行!”阿福将想要上前拉雁儿的宫人都挥开,“我今日是一个小小的翰林,但过些日子兴许就是六皇府的侧妃,你一个小小婢女这般跟我说话,事后我一心要整治你,你说会有多难?你老实将她受伤的原因告诉我,我也不纠缠,还有,回去告诉你们娘娘,就说这个宫女我要了。”
“不行!这是大殿下送来——”紫衣下意识就答了话,然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大殿下送来的?”阿福没有错过这个信息。
“总之、总之就是不行!”紫衣有些慌乱。
“我今日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带她走,你看着办罢。”阿福说道。
二人一下僵持住了。
“紫衣姑娘,您看这……”一旁的宫人为难的催促了一下。
“我看你们还是回罢,最好是让你们娘娘过来,咱们当面谈。”阿福微扬着头,看着紫衣说道。
“不如就将人交给孤罢,”羲和风络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孤在这宫里住得惊心动魄的,这几日倒想在你们太医院里转转,这个人就暂且留在这里,孤替你们看着她。”
“……”
阿福没想到羲和风络会出面,这下看着他倒是有些不知如何言语了。
紫衣也未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羲和风络的身份太过尊贵,她一时也不敢拿主意,只好带着人先回了灵犀宫去请示灵雪再做打算。
“你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待紫衣带着人走了之后,阿福闷声问道。
羲和风络轻轻一笑,走到床榻边朝床上的雁儿看去:“孤想了想,在京城里,兴许还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也说不定。”
翰林院。
阿福一回来,翰林院里就闪出一个人来拉着她往外走。
“阿福你去哪儿了?快去宫门外站岗罢——”
阿福定睛一看,竟是廖大人。
“大人不是办事去了嘛?这么快就回来了?”阿福拉住后者停下脚步来,“陈大人是那么说,咱们可以明日再实行嘛。”
她方才跟秋实说完话后就从翰林院溜了出去,没想到一回来就被逮住了啊。
说来秋实应该已经到兵部了。
“走罢——”廖大人也不想跟阿福说什么大道理,拖着人径直就往宫门去。
“大人,连累你了。”路上,阿福看着身边一并走着的廖大人,想着还是说了出口。
到底是连累了人家。
“下属闯祸,身为你们的讲官,我能不负责任么?”廖大人瞅了阿福一眼,脸色臭臭的说道。
虽然面色不善,但言语并未带着讥讽之意,阿福笑道:“也是。”
廖大人一个眼刀子就甩了过来。
阿福哈哈笑了两声。
不过,这下阿福对廖大人的印象已经好了很多,到底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她到宫门外站岗了,听说是今日在翰林院闹事,被陈大人抓个正着。”魅姬倚在窗边,看着外头院子里挂在廊下的药材说道。
“她不是盛儿。”羲和风络端详着床榻上陷入昏睡还未清醒的雁儿说道。
“可她身上确实是带着那个疤痕。”魅姬皱眉道。
她亲自验证过的,怎么可能会有假。
“虽说这个疤痕的位置对上了,看痕迹也不是新伤,但她绝不是盛儿,”羲和风络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
魅姬和流荧交换了一下眼色。
“既然主子这般肯定,”魅姬看着床榻上的人,“这个难不成是玄修然下的诱饵?”
羲和风络眯缝了下眼睛:“是不是诱饵,还要等她醒来之后才能知道。”
宫门外,阿福和廖大人站在大门的一侧,在大风中两人的发髻都被吹乱了。
“今儿个风真大啊。”阿福冷不丁冒了一句。
片刻之后,像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廖大人才回了一句:“是啊。”
之后在一片安静中,阿福听着不时咋呼而过的风声,倒是不知为何,心情意外的觉得不错呢。
灵犀宫。
灵雪听了紫衣的回禀,这会儿正半撑在贵妃榻上想着对策。
“这个羲和风络,平白里出来搅局做什么……”
“娘娘,咱们快去要人罢。”红衣在一旁看灵雪像是陷入了思索,面有急色提醒了一声。
“不急,”灵雪慢慢的躺了回去,“既然是他出面了,本宫也得卖羲和国一个面子不是。”
“可是大殿下……”红衣说道。
“那丫头当初他带来时,说是姑且放本宫这儿养着,多护着几分,可这左右不过是个丫头,命留着就行了,”灵雪慢悠悠的说道,“只说叫雁儿……这么些年,要看出些什么来也不难。”
“罢了,让她在羲和风络那儿待几日,”灵雪挥手说道,“左右他也还是要回羲和的。”
“那奴婢们还要去回禀么……”紫衣请示道。
“自然要去,”灵雪轻笑一声,“怎么也不能让人说咱们灵犀宫的人没规矩罢,至于杨瑞福,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人。”
“看来皇后很是生气啊,”灵雪面上的笑意更甚,“不过,杨瑞福可不是梦姬的对手。”
京城某处的酒楼里,玄修然正和玄九思在一间包厢里喝酒。
“难得你来找我啊,”玄修然面上笑意真诚,连自称都平易近人,“何事啊?”
“看来你是势在必得啊。”玄九思看了玄修然一眼,说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何须扰了今日的雅兴?”玄修然说着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确实是她吗?”玄九思也拿过酒杯喝了一口。
“嗯,确实是,”玄修然面上闪过一丝认真,虽说很快又恢复了慵懒的神色,但语气却是坚定的,“没想到杨瑞福还真不简单。”
“你可别打她的主意。”玄九思瞥了玄修然一眼。
玄修然哈哈一笑:“我怎敢?我若是动了她,有人是会和我拼命的。”
“知道就好。”玄九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玄修然的脸上,观察着他这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别这样看我嘛,我能做什么?跟着她的可是觉明,我的人哪里能动得了她。”玄修然笑着说道。
确实,觉明是在保护阿福,可依照觉明的性子,他可不是会这么容易就认同阿福。
没被认同的情况下,除非命悬一线,否则觉明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那么你想怎么做?”揭过这个话题,玄九思继续问回了主题上。
“问我想怎么做……”玄修然又吃了一口酒,“自然是照计划行事。”
“我可不觉得你能这般顺利,”玄九思说道,“毕竟羲和风络现在已经找到灵犀宫去了,若想不被他发觉,还需越早越好。”
“这我倒是不担心,”玄修然说道,“你就等着看好了。”
“宫里出了事你还出来喝酒,保不齐今夜就要召见你。”玄九思说道。
“无妨,”玄修然摆手笑道,“这件事已经平静了,接下来让我快活两日,过个好年罢。”
终于熬到了入夜,阿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府里,只是在府门那儿意外的听到春筝还未回来,玄玉也未回来。
玄玉这是在躲着她吗?
阿福抬头往外看了看,夜空黑漆漆的,并无朗月。
春筝还没回来,这可了不得啊。
已经一天了,他是去哪儿了呢?
想到那日春筝不对劲的脸色,阿福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去那宅子那儿找的人有说找到什么线索吗?”阿福问道。
“没有,那宅子的主人带着家眷到南边去过冬了,咱们的人偷偷进去瞧了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好的辛苦你们了,这几日尽量派人出去找找罢,这个月的工钱我给你们出双倍。”
“阿福姑娘客气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黑布隆多的院子里时,阿福连点灯的心思都没有,摸到了床榻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
今日太累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天。
春筝一点消息都没有,玄玉也一点消息都没有,阿福都已经习惯了每日在府里朝廷两点一线的生活。
阿福借着午休不用继续在宫门处站岗,这才忙里偷闲的往太医院去。
路上想着这几日来的事,心里头倒是安定了不少。
本以为玄玉不在,她会很焦心,可也并没有,毕竟这每日里事情都堆得满满当当的,一回府倒头就睡,倒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想玄玉的事。
梦姬如今住在了宫里,无人在府上找她的茬儿,就更是清静了。
这两日她每日都去凤栖宮求见,然而洛书良还是没有见她,看来赐婚这件事洛书良是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想到这个,阿福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日就是除夕,雁儿还是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可女医却说只是没有休息够,怎么都让阿福觉得不对劲。
想到这个,阿福加快了脚步。
走到雁儿下榻的那个屋,流荧一个人站在外头候着。
阿福走上前去:“你家主子在里头?”
这两日和羲和风络关系也不似刚开始那般生疏,皇子的称谓也已经很少拿出来喊了。
流荧面无表情的看了阿福一眼,转身就走进了屋里。
阿福耸了耸眉头,表示这种拽酷的行为她很是理解。
很快,流荧便走了出来:“进去罢。”
阿福挑眉一笑:“谢啦。”
说完便熟门熟路的跨进了屋里:“今日怎样?”
羲和风络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正朝阿福看过来:“老样子。”
“这是不是不大对啊,要不让个男的太医过来瞧瞧?”阿福提议道。
这几日都是那个女医过来,太医院里的其他太医都没见踪影,若是这女医是被人收买了,在药里下些什么让人昏睡的药,这要等雁儿醒来可就难了。
“不用,”羲和风络说道,“我替她瞧过了,确实是劳累过渡。”
阿福看了羲和风络一眼:“是吗……”
“在宫门站岗可有趣?”羲和风络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阿福诧异于他竟会关心这个:“这我可说不准,不然您也去试试?”
“好啊。”羲和风络笑道。
阿福往后退了两步,看向羲和风络的目光里夹杂着揣摩:“您这是要体验民间疾苦?”
“走罢,”羲和风络并未回答,“随孤去用膳。”
御书房,玄天成端坐在桌案前批改奏折,白公公臂弯里卧着拂尘,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就如平常里的每日那般。
半晌,玄天成从奏折里抬起头来问了一句:“白公公,明日可是到了除夕?”
“是的,皇上,明日就是除夕了。”白公公回道。
玄天成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外头,愣了好大一阵子,才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朱笔搁下:“是啊,明日就是除夕了。”
白公公递上一杯茶:“皇上用茶。”
玄天成盯着茶碗又愣神了片刻才,才从白公公的手里将茶碗接了过去。
白公公的垂下的视线轻移——
玄天成那双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手,此时正微微颤抖。
到底是等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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