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担心他?”羲和风络了然道。
“不知为何,我觉得你并不讨厌,”阿福不置可否,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羲和风络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多少应该抱着些戒备才是,但络兄给人的感觉,倒不假。”
想起雁儿的怀疑,阿福直到现在,也还没能觉出什么异样来。
“是么。”
“自然是的,我可没有奉承的意思,”阿福说着又转过头去看城楼下的热闹,“难得过节,络兄还是在宫里一道庆祝更好。”
“宫里的宴席不常有意思,出来看看这一番自然景象,倒是让我更解思乡之情。”羲和风络的眼眸里倒影了一个人影出来。
不知他今日可好。
就在阿福和羲和风络在城楼之上共赏除夕佳节的热闹之际,千里之外的玄玉带着几个人已经悄然进入了羲和国的境地。
而这一切,并无多余的人知道。
“走这边——”邢少连在前头看了几眼,回身悄声对身后的几人说道。
不多言语,几骑快马如寻着了目标的箭锋般跃了出去。
“我准备好了,开始罢。”南苑里,洛明真在床榻上躺好,对立在一旁的几人说道。
“你想清楚了?”雨师看看洛明真又看看宋思明,忧心忡忡的又问了一句。
“嗯。”洛明真干脆的说道。
医娘在一旁也递了个坚定的眼神:“我想是她没错了。”
这个她,指的就是宋思明。
方才几人讨论过后,对宋思明是凤凰血的携带者这件事都有了直觉般的相信,况且,若有差错,洛礼甫定然不会置之不理,既然到现在他都还没出面,想必就是宋思明无疑了。
况且,方才在雨师检查后也能发现,宋思明确实没有异常。
“好罢。”雨师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才拿出药来让洛明真服下。
没一会儿,洛明真便睡了过去。
“这是让她体内的气息归于平和,这是服药前的准备。”雨师给宋思明解释道。
徐怀谷此时被差使去熬药汤了,宋思明手抓了几把裙摆,看着雨师点了点头:“我也可以了。”
“你躺到这边来,”屋子里为着这一天准备了两张床榻,雨师领着宋思明到另一张床榻上躺下,“你不会有事的,放心罢,待到子时取了凤凰血,你便会平安醒来。”
像是知道宋思明此时的心思,雨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宋思明走到洛明真跟前,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洛明真,她伸出手去握了握对方的手。
是暖的。
“放心罢,”医娘在宋思明肩头轻拍了拍,“不会有事的。”
“啪嗒”一声,屋子里的烛火响了响,白公公看着那半截蜡烛,又扭头往御书房内侧看了看。
“皇上——时辰不早了。”白公公唤了一声。
然而屋子里一点响动都没有。
“皇上——”白公公又轻声唤了一句。
里头半晌才传来一句:“知道了。”
疲惫的声音沉沉的传了出来,白公公侍立在外头,垂着腰侧耳往里听,边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可要老奴去南苑看看?”
“你进来罢——”
玄天成的声音很是低沉,白公公听到这话,立即端了一盏灯迈开小步走了进去。
虽借着御书房的烛光能视物,但毕竟还是太黑了,白公公循着一条熟悉的道,不出所料的在那个地方看到了玄天成。
“公公陪朕说说话罢。”玄天成坐在一侧的一张椅子上,半靠着书架,神情萧索。
听到玄天成这么说,白公公侧身将灯安置好后,才走到这处的一扇小窗旁站住了脚,外头月朗星稀,却丝毫没能给人以舒朗的心情:“皇上为何不去南苑?”
“朕去了又如何?她不是明鲤啊,”玄天成一旁呆滞的眼眸里闪烁了光点,“她只是明鲤的妹妹,长得那般相似,朕若是去了,看到那样相似的一张脸,就会想啊,如果那是朕的明鲤……为何那不是朕的明鲤,朕的明鲤怎么会在朕不知道的时候,就不在了呢?”
“皇上,明鲤公子一直都在皇上身边,不曾离去。”白公公说道。
“这话有何用?”玄天成苦笑一声,“他哪里都不在了,朕找不到他,朕要去找他才行。”
“皇上,皇上——”见玄天成的神色不对,白公公赶紧上前去摇晃。
“明鲤为何要这般狠心?为何连最后一面朕都见不到?为何……”玄天成的声音哽咽,颤抖的声线里俱是浓重的思念。
“明鲤公子的心里一定想着皇上,无论是他活着的时候,还是他不在的时候,皇上一直都是明鲤公子最重要的人呐,这点老奴在一旁看得很是清楚呢,皇上您一直都是明鲤公子心尖儿上的人,就算最后因时事不能见上一面,明鲤公子在闭眼的那一刻也一定是想着皇上您,这就等于是见上了一面呐。”白公公轻轻说道。
“白公公,朕好想他……”玄天成屈下了腰,抱住了自己的头。
“皇上,明鲤公子一定就在您身边,还记得老奴曾说过的那个故事嘛,若是一对恋人被生死相隔了,阎王爷会准许先死去的那人在奈何桥边等另一人,直到再见一面,若是这份情打动了奈何桥上的孟婆,孟婆会抽取一丝等在奈何桥边那人的气息,注入到还活着的另一人的贴身之物上。”
白公公顿了顿,继续说道:“明鲤公子和皇上的感情深重,公子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到皇上身边的。”
玄天成背上一僵,目光落到了腰间那块玉佩上,这是当年他硬是跟明鲤换来的玉佩,明鲤就在这里吗。
玄天成伸手轻抚了抚,随即沉默了片刻,才笑叹了一声:“是啊。”
他的明鲤,就在身边。
就算不在,他也很快会追他而去。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丢下他!
子时正,雨师手里闪着银光的刀子利落的在宋思明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里带着些金黄之色的血液顿时沿着口子往外冒。
看到这金黄光泽,雨师悬着的心才完全的放下来。
确实是凤凰血没错。
片刻之后,流出的血里已经没有了金黄色泽。
雨师端着瓷碗往旁边的床榻走,徐怀谷利落的在后头给宋思明包扎手腕。
在雨师走到洛明真跟前时,医娘已经将洛明真扶了起来:“刚给她嗅了嗅清神香,想必能吞咽了。”
雨师坐在床榻边,确认了洛明真的状态,一手端着那碗泛着金黄色的鲜红血液便给洛明真灌了下去。
“这下,就等人醒,便大功告成了。”
朝阳初生的时候,玄玉已经纵马来到了目的地。
看着不远处那座青茏的高山,玄玉对身边的邢少连说道:“是这里了。”
“这上头的防卫十分严密,机会只有短短的一瞬。”邢少连在一旁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说道。
“再严密也要闯,那个人一定要抢回来。”玄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半山腰上依稀可见的人影道。
“之前来找血毒蜂臣已经在这山周围走访过了,没有任何捷径,只能从正面上山。”邢少连将山体的走势跟玄玉解说道。
“背面是峭壁?”玄玉问道。
“虽说殿下兴许想凭轻功上去,可就算是悬崖峭壁,也有重兵把守。”邢少连知道玄玉在想什么,回道。
“那几个人都交代好了吗?”玄玉点头,问道。
“已经在各个方位隐蔽好了,一旦看到信号,就会照计划行事。”邢少连说道。
“时辰一到,我便上去,你在这儿准备着,把马看牢了。”
邢少连看着玄玉专注的神色,虽知这时候不能大意,可他还是忍不住拉住了玄玉:“殿下——还是我去罢。”
“不,你可别义气用事,”玄玉看向邢少连,“若是我没回来,或者被抓住了,还等着你回去带人来救我呢。”
见邢少连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玄玉在邢少连的肩头拍了拍:“交给你了。”
南苑门口,玄天成站在那儿直愣愣的一动不动,只是看着。
白公公在一旁侍立,并未催促。
守在南苑门前的侍卫亦是一动都未曾动过,南苑门口一片寂静。
“进去罢。”良久,玄天成才迈出了步子。
天还未亮时,雨师便派人到了御书房告知玄天成洛明真醒了,服下凤凰血后,体内的毒终于除净。
这消息并未像玄天成当初预想的那般舒怀,救治过来的是洛明真,她只是明鲤的妹妹。
但怎么说,他都要去看上一眼才行。
“皇上——”徐怀谷和雨师在院子里等着,正好看到了玄天成,忙不堪的行礼。
“洛明真如何?当真无碍了?”玄天成问道。
“确是无碍。”雨师肯定的说道,抬起头来的目光里一片澄澈。
许久未曾见过雨师这副模样了,但看到这副样子的雨师,玄天成就知道洛明真的命确确实实是救回来了。
正要泡药浴的洛明真听到外头的动静,走了出来。
“我已经全好了,多谢皇上。”
“好好休养罢,朕还要事,就不久留了。”玄天成看了洛明真一眼,气色确实已经好了起来。
看着玄天成带着白公公离去的背影,雨师说道:“看来皇上是放心了。”
正说话时候,医娘带着宋思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哎,皇上何在?”
徐怀谷见宋思明已经准备妥当,便跟雨师和洛明真请辞:“啊,既然洛姑娘身子好了,那老夫且先带着宋姑娘告辞了。”
“多谢你了,”洛明真走到宋思明跟前,真诚的说道,“他日再会。”
宋思明微微点颌:“不足挂齿。”
说完,便跟着徐怀谷走出了南苑。
“派人去六皇府送个信儿罢。”
六皇府。
阿福听到来人报的口信儿,高兴的笑挂上了脸,连赏了两串铜钱给报信的人之后,又详细的问了一遍她才放了人家走。
洛明真体内的毒解了,这是这几日来最好的消息了,不,简直是新的一年里最好的新年消息了。
“不知阿实知道了没?”阿福边想着边准备着出门的东西。
她今日要到花容阁去,牡丹的事已经有进展了,况且,她之前答应秦姑的一定会让花容阁在今年名气上赶上趣风楼,这话在昨日她体验过趣风楼的风格后,尤为刺耳啊。
昨夜回来她连夜就想了几个对策,这下一定要好好的出主意。
正想出门,就有人来通报了一个不顺心的消息:“乌那公主来了,让阿福您过去。”
这才消停了几日,怎么又找上她了?
阿福让来人先回去通报,她先绕了一圈到玄玉的院子去,如常规般询问了守在外头的侍卫他们主子的消息,得到别无二致的一概不知回应后,阿福这才慢悠悠的往梦姬那儿去。
才进门,就听到梦姬泛着酸的语气:“哟,这就摆上架子了?”
“公主不知找我何事?”阿福直接忽视梦姬找茬的话头,直切主题,“今日约了人,时辰不甚宽松,还望公主见谅。”
“殿下不在,你就整日整日的往外跑,先前你只是个借住的,可如今你的身份大不相同了,即将嫁入皇府的人,还在外头招摇过市,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处,你这般不是败坏皇府的名声是什么?”梦姬的脸拉了下来,说道。
“试问我何时曾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招摇过市?敢问公主您今日这算不算是招摇过市?”阿福反问道。
“你——”梦姬噎了一下,但很快就弯了眉眼反击道,“你昨日不是跟羲和皇子好生亲近么?这除夕听说是你们大顺很重要的日子,这个时候殿下不在,你就攀人家羲和皇子的高枝去了,你觉得这样没错?”
“若是说的这个,那公主就误会我了,外宾来朝,请求臣带着见见世面,这也过分的话——”阿福笑道,“不知半夜误闯羲和皇子寝宫的公主——”
“放肆——”梦姬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蹭蹭的走到阿福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手就甩了阿福一个耳光,“你可知罪!”
阿福捂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扭过脸来笑道:“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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