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凉将纸条撕碎了，才将目光转向那只鸽子，鸽子仍旧在歪着脑袋打量她。

　　“扑哧”一声，顾夏凉忍不住笑起来，这只鸽子真是有趣，倒是极为有灵性。

　　谁知就是因为她这一笑，鸽子立刻偏过头去，翅膀一拍，就从窗子里飞出去了，扑腾几声就不见了踪影。

　　其实她心里有些犯愁，现在她完全不能起身，怎么去调查顾冬暖倒是成了问题，更不用说快些有动作了。

　　她初初醒过来，仍旧觉得很累，迷迷糊糊地想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快些醒一醒，有客人来了。”

　　顾夏凉是被摇醒的，只是动作极为轻柔，倒是丝毫没有牵扯到伤口，自然也不容易将她叫醒。

　　客人？她迷蒙了一会，便问道：“是谁？”

　　槿月不过是个侍卫，哪里会有客人，委实奇怪。

　　再者，槿月还是个女子，有客人就更是奇怪了。

　　一个冷冰冰的侍卫，偏偏又是女子，寻常女子没有交情，普通的侍从又不会随意亲近她，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客人。

　　丫鬟也是一脸的奇怪，不过也没敢多嘴，她原先不是照顾槿月的，只是因为顾夏凉的受伤，被临时拨过来。

　　“是锦云馆的薛姑娘。”

　　也确实奇怪，这两位从来没有交集，再说，一个青楼花魁过来拜访王府的侍卫，委实奇怪。

　　只是，越是奇怪就越是要见了，说明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顾夏凉摆摆手让丫鬟给自己稍微整理一下，便让她去请薛小小进来。

　　“槿月姑娘可好些了？”

　　见人便带三分笑，也不生分，十分亲近自然地坐在了床沿上，纤长的十指便将顾夏凉的手腕拉住。

　　她下意识收拢掌心，她的手没有一丝的老茧，与槿月的全然不同。

　　好在薛小小没有注意，只觉得她冷冰冰的，想必是不愿意与她亲近，于是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手。

　　“好多了。”

　　顾夏凉也跟着浮起笑意，只是脸色苍白，显得气若游丝，很是勉强。

　　“罢了，你这副模样，用不着强装，”薛小小蹙蹙眉，眼波便流转起来，殷红的唇角勾起思妩媚笑意：“有几句话，我也不知当不当讲，初次见面，也怕你听了不受用。”

　　话是对着顾夏凉在说，眼波却飘到了丫鬟跟前，王府里的下人，自然各个都机灵，便将目光落到顾夏凉身上。

　　见顾夏凉也点了点头，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我今日来找你，算是为了私心，”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薛小小也就直接说，丝毫不拐弯抹角：“诚然顾冬暖对王爷有用，只是心思太活泛了些，我觉着，还是不留较好。”

　　顾夏凉惊异地看薛小小一眼，她竟然有这样狠的手段，实在不可小觑。

　　“你也莫笑我，”她挑起妖娆的眼角，笑得风情万种：“我薛小小既然喜欢王爷，便决心赖到底，在锦云馆待了这么些年，比谁都知道手段的重要。她顾冬暖喜欢，我薛小小也喜欢，自然要去争的。”

　　“薛姑娘是个直接的性子，比起顾冬暖叫人舒服许多。”

　　顾夏凉也舒展眉梢笑起来，这样直接的性子，不必去逢场作戏，倒是瞧着舒心许多。

　　说话也不同于那些女子，显得落落大方，虽然坦诚得有些让人不舒服，可是顾夏凉却最欣赏这样的耿直不做作。

　　“没什么，熬了那么多年，总算熬出些手段权势来了，若不狂妄直接些，将这些资本用着，当初万般隐忍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也是，凭借薛小小如今在姬昳身边的地位，胡作非为些是不打紧的。

　　薛小小于顾冬暖都喜欢姬昳，原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不想，薛小小容不得顾冬暖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个顾冬暖，三番两次地在我跟前做小动作，面上装得恭敬，底下倒是尾巴都撅到天上来了，生怕叫我舒心。”

　　橘子皮在她涂了蔻丹的指甲上脱落下来，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尖尖的十指飞速移动。

　　“先前忍着就忍着，如今不想忍了，就干脆让她消失罢，省得碍眼。”

　　唇边泛起冷笑，目光却还是落到橘子上，剥了皮的橘子是雪白的一团，她仔仔细细地去缇上面的筋络。

　　顾夏凉也出神地看她剔橘子的白色筋络，低低的声音问道：“那你找我做什么？”她如今可是连床都下不来。

　　修长灵活的十指一顿，薛小小抬起头来，被画得绵长妖娆的眉蹙起来：“自然是因为我动不了手，被姬昳扶持起来，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也是，姬昳不会允许薛小小动顾冬暖，她现在还有用，否则不会把她藏在王府里。

　　“我这个样子，也实在没有力气去对付她，不过……”她约莫猜到薛小小的来意了：“我背后的伤，就是顾冬暖刺的。”

　　顾夏凉忍不住笑起来，没有办法动顾冬暖，日常打打脸还是可以的。

　　薛小小自然会心一笑，接口道：“今日碰巧看见你换药，便闲聊几句，谁知竟然是顾冬暖下的手，我自然要追查一番的，人证也就有了。”

　　姬昳信不信是无所谓的，让旁人相信就好，譬如府里的人。说起来，姬昳看见了顾冬暖推她，约莫心里已经有了推测。

　　“那就劳烦薛姑娘了。”

　　“无妨，她这样的人，估摸着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你动手了罢。”薛小小看着顾夏凉，脸上带着惯常就有的笑容：“当真是个奇人，连你这样隐忍的性子都受不了了。”

　　顾夏凉垂下眼不说话，良久才接口道：“是啊，稍微偏离些，命都没有了。没了命，性子再好也对别人没什么影响了。”

　　听了她的话，薛小小反倒释然，原先还想着槿月是再隐忍内敛的性子，怕是不好煽动她，更别提忤逆姬昳去伤害顾冬暖。如今看来，她也不是那样固执己见的性格。

　　“还江南顾氏嫡女，哼，怕是什么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心思龌龊小气。”

　　薛小小薄唇一撇，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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