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渊却是打定主意装糊涂，眼角一挑，面上带些笑容。

　　“找我？阿浓，可是听说那位姑娘说找我。”

　　他的目光落到一边站着的小僮身上，眉眼带笑，有些狡猾的意思。

　　叫阿浓的小僮望望程璟渊，缩缩脖子，面上有些无奈，还是极为平板地对顾夏凉道：“宋姑娘找的是顾姑娘。”

　　看着顾夏凉，平板的声音配上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很是正经。

　　顾夏凉咬咬牙，有些憋屈。

　　既然他不想见宋真儿，还偏要说宋真儿是过来找她的，现在更是要她去让宋真儿回去。

　　既然宋真儿会直接让人给她通传，说是要见她，想必就是料想顾夏凉能够猜测出她的意图。

　　既然猜测出来了，那么提点给程璟渊，他要见便将宋真儿迎进来，不愿意就说不便就是了，免得宋真儿猜测是不是顾夏凉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只是，程璟渊竟然连自己表态都不愿，让给他拿主意的顾夏凉有些不爽。

　　“便说不方便，请宋姑娘稍后。”

　　顾夏凉平静下来，对着小僮吩咐道，小僮极为温顺地点点头，转身出去。

　　不一会就回来了，对顾夏凉点点头，顾夏凉也点头示意，才将目光收回来。

　　“宋真儿……她可有什么问题？”

　　其实顾夏凉是有些头疼的，一堆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似乎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叫她很是头疼。

　　她不由得支着下巴，眉眼微微向上仰起，漆黑的头发已经差不多被烘干，极为柔顺地泄落下来，顺着脊背铺落下来，在地上和衣摆铺着，如同一匹缎子。

　　红梅几乎就盛开在她的发间额角，灼灼逼人。朱红的梅花，漆黑的长发，雪白而小巧清冷的一张脸，眸子清亮而黑，几乎就是一幅极美的画。

　　灯火亮起来，摇摇欲坠的一只珠钗被她别在头上，是要将脸侧的发绾到脑后，却晃动起斑驳的光影，让人的心神都跟着动起来。

　　“宋真儿？”程璟渊皱起眉，像是回想这是谁，良久才道：“不曾听说过，约莫是没什么重要的人罢。”

　　后半句话说得漫不经心，丝毫不在乎的模样，眼睫倾下去，几乎就遮出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那傅红衣呢？”

　　顾夏凉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一丝思考。

　　傅红衣与宋真儿针锋相对，而傅红衣显然不简单，那么宋真儿既然能与傅红衣针锋相对，也是有原因的。

　　程璟渊看起来不太愿意说，皱皱眉，像是在斟酌要不要说。

　　顾夏凉却在心里飞快地算计起来，傅红衣在锦云馆与薛小小不来往，与宋真儿针锋相对，至于其他人也不大往来。

　　若是有什么算计，那么也是枚隐秘的棋子。

　　这样看来，倒是有些像是姬昳身边的，有暗子就有明子。而薛小小，就是一枚明子。

　　只是这样的推测，到底是没有一丝依据的，再者又是她自己的想法，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可信的。

　　所以，她还是看着程璟渊，等着程璟渊告诉她，傅红衣的身份作用。

　　“傅红衣……约莫是姬昳身边的一枚暗子，只是我也不清楚。”

　　程璟渊忽然出声，把顾夏凉惊了一惊，她猝然抬头，发现原先唯一还留着房间里的阿浓都不见了。

　　杯子里的茶几乎没有热气，他仍旧握在手里，目光落到杯子里，神情有些严肃。

　　顾夏凉也是愣住，程璟渊不知道，倒是……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也不是神仙。

　　只是，有些巧合，两个人的想法出奇一致。

　　“罢了，我先前问你，还要做些什么？”

　　顾夏凉把先前的想法抛开，如今最紧要的就是自己握住些权势，好去调查一些事。

　　于现在的她而言，顶要紧的就是把顾家的事情调查出来，毕竟，一件案子耽搁得越久，线索就越少。

　　若是想要将这些调查出来，自然是要自己能够有能力去调查一件事。

　　“……先等等。”他想了想，还是这样对顾夏凉说道，只是话锋一转，对她说道：“这样急做什么？”

　　顾夏凉咬咬嘴唇，不说话，眉眼低回去，有些落寞的模样，只是一瞬，飞快地抬起下巴，眉目依旧冷意泠泠，华贵非常。

　　“那便等等罢。”

　　她淡声道，随和的模样，其实显得有点装腔作势，毕竟极为失落的模样怎么也掩盖不住。

　　那便等等。

　　其实有些时候她很迷茫，一心想着要将冤屈雪洗了，可是她却连从哪里下手找证据都不知道，她也没有一丝权势，什么都要靠自己的一双手，其实很艰难。

　　尤其，她听说顾氏嫡女几个字的时候，还有一个江南顾氏呢。

　　真复杂。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还是要很坚强，要一点一点将不该顾家流的血，不该顾家蒙的冤，全都要回去。

　　“人手我先调给你，你先与他们熟悉了，届时我会在绣雅居将要办的事写了条子给你。”

　　他说得风轻云淡，像是已经算计好的，连头也不抬地给顾夏凉说了。

　　没想到程璟渊会这样说，顾夏凉一时惊讶，愣了一下才点点头，看向程璟渊。

　　他却是用钳子夹了碳加进炉子，一手轻摇蒲扇，姿态闲雅从容。

　　顾夏凉一瞬间想起一个词，风流容与。

　　“这些人以后只会听从你的指挥，就是说，只对你一人忠心。”他放下手里的钳子，坐端正了，才继续道：“此后你要做的事情我不干涉，只是，你需要听我行事。”

　　他眉眼含笑的样子有些狡猾，浓黑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深沉算计，城府深得人看不见底。

　　只是，程璟渊提的条件，算是优渥了，管他城府深不深。

　　“好。”

　　顾夏凉答应得很是干脆，她如今需要有人可以用，自然是不会计较条件。

　　何况，程璟渊已经是极为好说话了，算是极为满意。

　　她不由心情好起来，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冷了，顾夏凉倒是直接吞了下去，再抿一口冷茶，才缓缓将茶杯放下，眼里还有几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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