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渊被刺杀这种事实在寻常,这次唯一让人意外不过是他居然受了伤。
第二天,顾夏凉纠结了会儿还是去看望程璟渊去了,毕竟程璟渊受伤好像与她有关。
因为受伤的事情被封锁了消息,所以程璟渊还是躺在锦云馆的房间里。
顾夏凉进去,守在一旁的人倒没有阻止,只是面色显然对顾夏凉不善。
在里面照顾的是相府的人,碧桃也在。
“姑娘……”碧桃见了顾夏凉,眼里有些激动。
碧桃虽然现在跟在她身边,却是从程璟渊身边过来的,自然也她的任务。
她其实算作程璟渊的心腹,在这里照顾其实说得过去,何况昨天事发突然,碧桃过来正常不过。
“你家大人……”顾夏凉朝程璟渊床前一个年龄梢长的女子道。
她手里端着药碗,打扮也要不同些,行为举止也显得更加端庄大胆,想来是近身伺候程璟渊的人。
“暂时并无大碍。”那个女子只是谨慎地回答,就不打算再说什么。
这样子,自然是不肯透露消息,顾夏凉也就不继续问。
面色惨白,想来流血过多,伤势不轻。
指甲发黑,说明刀口喂了毒。
一夜已经过去了,指甲还是乌黑,说明毒不好解甚至是无法解。
昨晚那人的刀风凌厉决绝,杀气腾腾,狠辣可怖,是为了程璟渊的命而去,所以是直逼心脏。
因为顾夏凉的原因,真正要落到顾夏凉身上的刀硬生生改到程璟渊身上,最后刀口偏离心脏,那人技艺极高,想来不过偏离了几寸,但是力度却绝对不轻。
这样看来,程璟渊情况倒是不乐观。
继续留着也尴尬,顾夏凉就退出去了,左右程璟渊死了她就少了个仇人。
锦云馆共三楼,四面环围,前有围廊,只有一处有楼梯。
程璟渊是贵客,房间在三楼。
顾夏凉要下楼,自然要环绕着去唯一的楼梯口。
好巧不巧,恰好经过傅红衣,恰好听到了什么声儿。
“傅红衣,你不过是利用我罢了,你只是害怕——”声音是宋真儿,全然不像平日里的柔弱温柔,“你害怕公子的身份,你知道那带来的不是前程似锦。”
稍稍安静了会儿,才有平静的声音飘出来。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你……你……”宋真儿似乎是气极,根本说不出话。
“我一早便知,公子不是寻常身份,也知道他为什么和一个青楼女子厮混,更知道,他需要一个孩子,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傅红衣笑起来,显得得意又悲哀,却又满是对宋真儿的嘲笑。
“可他还不是利用了你。”宋真儿笑得恶毒,显得挑唆味极浓。
顾夏凉顿住步子,静静地靠在门外的围廊上,听她们讲话。
“你知道,你宋真儿为何有机会攀上公子,”傅红衣浅笑起来,“宋真儿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你倒是没有自知之明,三天两头来找我挑衅。”
“呵,你信不信,我能够叫你又像当初一样被一群六七十岁的男人,生生拖到巷子里去。”这几句话是傅红衣凑到宋真儿耳边说得,语调阴森,门外的顾夏凉并没有听到。
“不,不——”宋真儿尖叫,就是布料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宋真儿的声音就接近门口,“公子对我不比你差。”语气分明没有底气。
顾夏凉推测着等一会,宋真儿就该爬出来了,就转身打算离开。
谁知,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倚着栏杆,手中一把折纸扇。
“你……什么时候来的?”是许久不见的姬公子,这种场景下见面,委实尴尬。
他直起身,脸上仍旧是惯常的漫不经心:“一路都在你后头。”
一路……合着屋里两位的一番话他都听见了,也眼见着她偷听墙角,然后在她身后看着她偷听墙角,顺带自己偷听墙角。
屋子里的戏还没有完。
因为宋真儿爬到房门口,便能影影绰绰地看见,傅红衣一把握住宋真儿的手腕,将她的脸拉到跟前。
“你以为为什么要瞒着这个孩子,以为是我故意瞒着,害怕公子知道?还是害怕你动手?”傅红衣声音也拔高起来,显得有些激动,“那不过是公子舍不得罢了,他是故意护着我的。”
她忽然放开手,宋真儿便如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顾夏凉别过头看姬煜的神色,并不能看出有什么情绪。
想来门就要开了,顾夏凉就轻轻地走过去了,不理会身后的姬煜。
身后有脚步声,于是顾夏凉问道:“你会觉得难受么?”语调轻轻,是惯来的清冷。
“为何要难过?”姬煜的声音比顾夏凉还要平静,还有些疑惑的意思。
白日里的锦云馆十分安静,她抬眼望去,之间一片空旷。
步子落在楼梯上,声响错落响起,她缓缓说:“自然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各有算计,你永远有把握不到别人想的是什么。”
与其说是说姬煜,倒不如说是在说自己。
认识了以后,才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才发现每件事都不是那么简单。
“所有人里,我是算计得最多的人,凭什么去不满。”他答得轻巧,似乎丝毫不意外宋真儿与傅红衣间的对话。
其实他说得有理,顾夏凉便不知说什么了。
“我倒觉得,你该把那股书呆子气去了。”他浅笑起来,摇摇头接着道:“据说深宅大院里最是复杂,女子更是心机深沉,能够杀人不见血,”上上下下地将顾夏凉瞧了,接着说,“怎么养出你这么死板没见识的人。”
顾夏凉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她自幼被母亲疼到心坎里,从来没有沾过家里的琐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地熏陶着,确实没有见过什么人心的诡谲。
“不过你这个性子倒是好玩。”他笑眯眯地说道,眼里满是对顾夏凉的兴趣。
由于姬煜眼神太不掩饰热情,顾夏凉吓了一跳,听说此人最是风流来着。
“啊,你真的不去看看宋真儿,我瞧着她状况不太好啊。”
虽然是找借口,顾夏凉说的却是实话,宋真儿精神状态确实不好,感觉快要被逼疯了一样。
谁知这货一笑,说:“果然天真,好玩。”
留下顾夏凉郁闷好久,咯噔咯噔把楼梯踩得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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