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是真的，都不在了。

　　顾夏凉看一眼，于是就有些不大想要继续走进去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

　　程璟渊却是拉住顾夏凉，直接走进去。

　　两个人挑挑拣拣许久，还是找不出有什么，毕竟，时间也隔得有些久了。

　　这里成了废墟，于是时常又人过来找找，贵重的东西也都被挑拣走了。

　　所以空荡荡的，几乎就是几片破瓦。

　　“其实，你当初是查过的罢，就是过来，你也是晓得找不出什么的。”

　　顾夏凉有些黯然，却还是冷静下来，看着他说道。

　　当初顾家抄家事宜就是程璟渊过手，后来的事情，譬如顾夏凉从程璟渊这里打探到的情况，都是程璟渊调查出来的。

　　所以，说起来，程璟渊一定是仔细调查过这些的。

　　顾夏凉心头忽地一惊，程璟渊做什么要去调查这些，原本就是与他不相干的事情。

　　若是说起来，有什么联系，唯一的就是初见时，程璟渊说起来程家的事情，两家有仇。

　　因为当时情况极为混乱，顾家遭变，她又被侮辱一番送入青楼里去，几乎所有事情接踵而来，她也就没有去探查程璟渊的事情。

　　后来耽搁了，也就不记得去调查了。

　　如今说起来，才发现程璟渊虽说与顾家有旧仇，但是……这么久来，一直帮助她的，其实都是程璟渊。

　　似乎……无论有什么事情，她都是倚仗着程璟渊的。而程璟渊，似乎就是什么都知道。

　　顾夏凉忽然觉得背后漫起凉意来，冰冷地裹在心头，一瞬间面前一片花白，恍恍惚惚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什么都是程璟渊，她不小心中蛊，是程璟渊，她要调查顾家的事情，也是程璟渊给她安排人。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程璟渊是怎样冷眼看着她被送进锦云馆，也记得程璟渊是怎么给她种蛊。

　　那样深的仇恨，顾夏凉看得清明，是决计不会无缘无故的。程璟渊是个君子，顾夏凉看得出来。

　　可是偏偏，那样的事情，却还是他做出来的。后来处处的引导，顾夏凉越发觉得不对劲。

　　与顾家有关的……约莫就是玉契了，姬昳想要拿到，程璟渊……估计也是为了玉契吧。

　　这些，都是利用。

　　顾夏凉想清楚了，才觉得害怕，原来程璟渊后来的帮助，其实也不过是利用。

　　毕竟，这样的仇恨，除了利用她，做什么要处处丢帮扶她一把呢。

　　原本就是下午醒过来的，于是一路颠簸过来，于是就越发地晚了。

　　夕阳三两缕的残照落到地上，有些橘黄的色彩，像是浮在上头似的。

　　顾夏凉垂下眼睫去，觉得眼前的夕阳有些虚晃。

　　手指忽然被人拉住，顾夏凉觉得有股暖意从指尖升腾上去，几乎烫得心口生疼。

　　其实是她蠢，她果然就是个废物，别人一点好处就忘了当初是怎么厌恶她的。

　　他这样讨厌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助她。这样的殷勤，自然只是有所图啊。

　　顾夏凉忽然觉得挫败，她是真的蠢。还一直想着要努力，要调查出来当初的事情。

　　“怎么了？走吧。”

　　程璟渊拉一拉她，却并没有回过头来看顾夏凉。顾夏凉抬一抬眼，只能看见一个绛紫的背影，纤长好看。

　　是……骗她的。

　　被拉的人没有动，仍旧是杵着。

　　程璟渊回过头，身后的女子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是就是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阿凉……”

　　他不知道是忽然怎么了，只是想着，约莫是在这里心里难过，于是走近一步，想要拉住她。

　　可是顾夏凉却忽然甩开他的手，一张脸抬起来，微微抬起尖尖的下巴，一双眸子里泛起冷冷的光彩，亮晶晶的，仔细看却有些泪光。

　　“我不去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其实不晓得该怎么解决，可是下意识地去反抗程璟渊。

　　不去了……她忽然有些害怕程璟渊，这个人呐，一直都把她当做一个傻子，随意欺骗。

　　“做什么？”

　　程璟渊还是顶顶好的神色，只是惯来都显得深沉，于是也有些淡漠的冷意，偏偏还显得有些温柔。

　　夕阳一点点地沉下去，于是四处都慢慢暗下来，原本是暖黄的色彩，此时也变得橙黄。

　　一阵风吹过来，于是冷得她微微一颤，顾夏凉极力绷住，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显得有些僵硬。

　　“程璟渊，你是不是……”顾夏凉自己都没有意料到，自己原本平稳的调子，忽然变成哭腔，鼻子也忽然一酸，眼泪就几乎要流出来。

　　她忽然想起来，程璟渊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于是姬昳规矩起来。还有纷纷扬扬的大学里，他撑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和她并肩走进去，再将绛紫的大氅披在她肩头，背着她回去。

　　还有袅袅浮起的水汽，数支红梅夭红艳丽，程璟渊眸子里浮起笑意来，显得惊艳清润。

　　浮光掠影一般划过去，样样般般都美好得像是假的。

　　隔着泪眼婆娑，顾夏凉几乎看见程璟渊四平八稳的表情忽然崩塌，半天才听见耳边一声叹息。

　　“我便知道，你这副冰冷的模样，都是拿出来诓骗别人的。其实最是天真软弱，做什么……非要在我面前这样子。”

　　顾夏凉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抱住了，但是她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觉得虚浮得很。

　　眼泪似乎掉得更厉害，顾夏凉只是觉得，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甚至在心里叹息一声，自己果然是愚蠢。

　　半天，顾夏凉才停下来，于是抬起眼来：“程璟渊，你是不是都是骗我，顾家……当初就与你有旧仇，你……”

　　其实顾夏凉觉得丢脸，她的声音显得极为哽咽，于是就极为狼狈。

　　她惯来喜欢平静的模样，自然害怕这样就像个包子一样的自己。

　　其实她被送进锦云馆，都是程璟渊有意为之，自然就处处都是算计，可惜她先前没有想明白这些。

　　甚至，程璟渊那些好，她都接受得很是自然，全然没有想过，做什么会无端对她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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