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渊沉默了会，才道：“原来你担心我是别有用心，”似乎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于是顿了顿才继续道：“阿凉，有些事情，很复杂……总归，阿凉，我是不会害你的。”

　　这样的话，真是苍白啊。

　　顾夏凉想着，微微偏过脸，不去看程璟渊：“很复杂？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做什么要我去相信你这些话。”唇边泛起冷冷笑意来，眼角便挑起来：“程大人，我与你原本就是有过节的人，顾家的事情，程大人约莫还是欢喜的罢。”

　　她偏过头，自己心里有些后悔。

　　这样怀恶意地推测别人，其实有些过分，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初程璟渊把她送进锦云馆，第一件事就是让冯妈妈找人侮辱她，后来更是处处针对。

　　至于为什么后来对她这样好，其实不过是骗她相信他罢了。

　　顾夏凉说不出来为什么这样难受，不过是被人当做傻子欺骗了一场罢了，可是就是难过。

　　“阿凉，”他皱皱眉，“我……当初送你入锦云馆也是迫不得已，顾家的事情……是我无能，只是如今，你还是相信我罢。”

　　肩膀是被掰正过来的，顾夏凉有些不大情愿，只是仍旧抬起脸来，定定看着程璟渊。

　　“……”

　　顾夏凉张了张口，却委实不晓得可以说什么，于是沉默不语。

　　其实程璟渊原本就不欠她什么，自然无所谓要不要去帮她。若是说利用她她如今看清了，也就无所谓了。

　　再说了，她先前就已经与程璟渊达成共识，程璟渊可以利用她。

　　只是玉契的事情……似乎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简单。

　　程璟渊先前约莫就是要与姬昳对抗，她无所谓的，如今想起来玉契也许有关其他的事情，她便不能接受，这样其实是不可取的。

　　“阿凉，我是在调查顾家的事情，只是，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你要沉冤昭雪罢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几乎听不见。只是顾夏凉耳边却如雷鸣，瞬间觉得不可思议，震惊到无以言说。

　　她……要沉冤昭雪，与他有什么联系……

　　顾夏凉觉得不可思议，于是迟迟不说话，不知道如何继续去说。

　　“……为什么。”

　　她半天才问道，整个人忽然冷静下来，于是格外平静，显得有些淡漠。

　　程璟渊却是低下头去，不说话，半天才道：“……罢了，你既然知道我在调查顾家的事情，不妨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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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顾氏，其实不止在江南声名极大，在整个大齐都是顶顶有名的家族。

　　因为富可敌国。

　　江南顾氏是经商起家的，家族中人世代经商，而且都极有经商的头脑，于是越来越富庶。

　　到了顾耽顾复这一辈，这个平辈就只有这么两个嫡子，再无其他同辈的后生。

　　于是顾家宝贝得紧，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小些的顾耽，被夫人疼得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他。

　　好在，顾耽没有说过要天上的月亮。

　　嫡长子顾复自幼沉稳聪颖，于经商一事极为有天赋，不过几岁，便能将生意打点得极好。

　　于是顾家的夫人越发欢喜，也就极为放心自己的长子。而幼子顾耽，却不大喜欢经商，对那些密密麻麻满是数字的账簿不感兴趣，就是强行对着，不过一会儿就犯困。

　　好在，顾耽不是个游手好闲满身毛病的贵家少爷，相反，为人温文儒雅，处处都显得温从有礼。

　　若是有什么特长，便是对那些治国经世的文章感兴趣，子曰书云过目不忘，看了一遍在心里过一遭，便能生出极多的想法来。

　　难得的是，还是些叫夫子自愧弗如的想法。

　　既然有长子这样省心，幼子又是这样的人品才华，自然没有不让顾耽读书的想法。

　　顾家的夫人虽说出生不算差，却目不识丁，越是不曾念过书，就越是对读书治学崇拜。

　　当初顾家老爷不喜欢顾耽读书，而是极力让顾耽学着经商，对那些夫子，是极力往顾宅外赶。

　　不过么，顾家夫人倒是支持自己儿子，于是将阳奉阴违这个词诠释得颇好。

　　顾老爷赶，顾夫人不理会，不过转过头来，顾耽在顾夫人面前嘀咕几句，于是夫子就被请回来了。

　　总归，顾耽在读书这件事上，读得很不错。

　　士子读书，自然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顾耽自然不会例外。

　　就是例外了，一群读书人与夫子也会纠正他这个想法。

　　科举么，约莫是叫天下仕人疯狂的，于是顾耽也就疯狂了一会。

　　顾家老爷不支持他读书，他知道，但是科举在去京城之前，还要考院试和乡试，隔得这样近，自然不能瞒过他老爹眼。

　　辛亏顾耽的好友，裴琪给他起了个好法子，更换了名姓去考，就好了。

　　江南顾氏这样大的家族，他又是顶顶得宠的嫡幼子，官府自然赶着去巴结他。

　　所以，改名换姓去参加考试，不算什么问题。官府么，自然也不害怕，就是帮忙瞒一下名姓罢了。

　　再说了，依照顾耽的才华，进京赶考，约莫还是能够金榜题名的，他们自己也是沾光的。

　　至于顾老爷，若是真的出了个进士郎，难道还会过来算账么，怕是高兴还来不及罢。

　　于是各自怀着心思，顾夏凉以杜享的名字一路过了院试又过了乡试，最后进京去赶考。

　　只是进京的这一路，他偶遇了位大人，凭借诗词结了缘，他其时离江南颇近，于是不敢泄露名姓，于是以杜享这个名字交往。

　　谁知，就是这位大人，让初出茅庐的顾耽用杜享这个名字名满天下，一路上结交的人越来越多，才名更是天下知。

　　到了京城，顾耽参加科举，于是会试考了第一名，却于殿试上陈情自己真名并非杜享。

　　皇帝爱才，并不计较这些，于是就此盖过，却象征意义地责罚他，将他状元郎的身份改为第三名的探花郎。

　　总归，算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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