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月娘的小丫头时常过来坐着，顾夏凉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说起来，她虽然不大了解情况，也是晓得锦云馆一些情况的。

　　这个小姑娘……似乎住的是三楼，锦云馆里美女如云，三楼似乎不大容易住。

　　小姑娘眉眼都是好看的，处处都极为精致，拼凑在一起也显得乖巧耐看。

　　可是并不惊艳，就是个模样水灵干净的小姑娘罢了，若是说有什么才华，也是没有的，顾夏凉与她相处了几天，有没有什么才华，还是打听了一点的。

　　若是说有什么特别的，约莫就是举止了，十分的规矩，显得端庄雅致，处处挑不出一丝的不好来。

　　就连喝一口茶，拈一块糕点，都雅致规矩得极为好看，从容淡定，不见规矩里有什么拘束。

　　对她和杜烟南，也是恭恭敬敬的模样，待人出事三分笑意，说话也通透，倒是有些不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这样的举止气度，顾夏凉其实是觉得熟悉的，她阿娘就是如此。

　　所以慢慢的，顾夏凉也对这个小姑娘有好感，只是，她阿娘倒不会这样眼里满是戒备。

　　顾夏凉的阿娘，说是温柔，不若说是温顺，真真是像水一样。

　　从小就是孤女，被太后身边的嬷嬷教养着。那些老嬷嬷，顾夏凉还是晓得得，在主子身边待久了，于是脸面就比一些年轻些的主子都要大。

　　在一众仆婢跟前的地位，就更是不消说。

　　阿娘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女，，被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看顾，其实过得不好。

　　年纪小，也就没有说话的份，老嬷嬷要怎么对她都是可以的，不听话就狠狠教训，左右没有人敢说出去，左右就是被欺负的小丫头，还没有她说话的份呢，也告不了嬷嬷的错。

　　再说了，一个没有倚仗的小丫头罢了，生在皇家，没有了父母倚仗，谁会荫庇她，皇家最是凉薄。

　　所以她从小就是个提线木偶，小心翼翼地求生存，于是性子最是温顺。

　　其实仔细说起来，顾夏凉的阿娘贵为郡主，却嫁了个没有家底的二品官员，清贫如许，又没有家族撑腰，说起来极为可怜。

　　这些弯弯绕绕，顾夏凉以前不曾细想，也是后来进了锦云馆，才慢慢地去捋清。

　　“阿凉姐姐，这里变徵之声好好生大气磅礴，姐姐当真厉害。”

　　顾夏凉听见声音，于是转过头去，见小丫头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原来不是一窍不通，是该有些才华的，毕竟锦云馆的一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顾夏凉想着，于是抿唇一笑，是月娘道：“月娘想必也可以的，你过来试试，我这把琴还算不错，效果比寻常的琴要好些的。”

　　于是笑着看着月娘，果然，月娘眼里浮起些好奇的色彩，只是仍旧犹豫着，没有起身。

　　“姐姐，这琴真有这样好？我弹琴从来弹不出姐姐这样好的调来……”

　　她眼里有些忧愁似的，显得苦恼又无奈，支着下巴，苦着脸，显得挫败丧气，于是显得颇为讨喜。

　　这个样子，当真是稚嫩得很，只是，偏偏行为举止上，处处都是一副玲珑心思。

　　真奇怪，顾夏凉想着，此时此刻又没有戒心，分明就是要试探她，她倒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且试试就是了，具体如何，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倒是觉着比起其他的琴，倒是不错。”

　　顾夏凉仍旧到笑，眉眼温和。

　　对啊，左右就是弹着试一下，有不会有什么大阴谋，她顾夏凉也就是有些好奇这个姑娘罢了。

　　“好。”

　　她笑一下子，有些害羞的模样，姿态却还是端庄大方的，站起来就直直走了过来，没有犹豫。

　　顾夏凉站起来，把琴让给她，顾自找了个地方跪坐下来。隔得很近，好看仔细。

　　至于琴，其实还是普通的琴，顾夏凉先前用的琴倒是极好的，只是在顾府的一场大火里，已经没有了。

　　月娘从容地坐下去，没有即刻就弹，而是皱眉看着琴，歪着头等了会才缓缓把手指放上去。

　　于是袅袅的调子飘出来，泠泠的，颇为不错。

　　只是，也只是不错罢了。

　　但是抚琴的手势却是极为端雅好看，没有一丝的瑕疵，处处都是极为标准的动作。

　　脊背的前倾度与手指的收放时间，都掐得合适，就是放在哪里，就可以用来给别人做示范。

　　这个别人包括顾夏凉。

　　因为顾夏凉的动作也没有这样完整而无瑕疵，因为顾夏凉有一个小毛病，喜欢在弹琴时做出一点点的小动作。

　　以前师傅教她很多次，可是顾夏凉都改不过来，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完美的动作，却只能弹出这样稀松平常的曲子，那只能说明，是真的没有天赋。

　　或是因为，完全没有用心去学。

　　看月娘刚刚跃跃欲试的模样，应该不是因为不用心学。

　　“月娘学琴想来是极为认真，这样的标准，实在是难得，想必是花了心思的。”

　　这段话倒是一片客套一半真心，要像模像样不难，难的是真真正正的没有瑕疵。

　　顾夏凉这样认认真真练过琴，可是还是不及月娘，心里自然清楚这样的难得。

　　只是，月娘却是对自己的琴技有底的，姿态在端正，还是弹不出好的曲子，稀松平常罢了。

　　越是努力，最后还是平常稀松，就越是说明天资驽钝，受的打击就越是厉害。

　　“阿凉姐姐，我是没有天赋的，什么都不会，就算再怎么努力，终归还是要差出姐姐好远。”

　　月娘苦着脸，看着琴道。

　　顾夏凉心里却是飞快地转了一遭，这样看来，大概就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了。

　　月娘先前就说过，自己什么才艺都没有，唯独会的古琴，还被顾夏凉比较得拿不出手。

　　再者，她弹琴很认真，姿势又这样得体合适，偏偏弹出来的不大好，约莫也是连古琴都没有什么天赋了。

　　这样就越发奇怪了，无才无貌，居然在锦云馆三楼，顾夏凉实在觉得有些问题，极为想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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