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顾氏……”顾夏凉无意识地喃喃，脸色煞白。

　　顾家满门惨死，真的不是那么单纯吗。

　　那顾冬暖呢，阿娘说是顾冬暖拿着父亲的私章去伪造的罪证，将整个顾家陷入不义。

　　那个人没有理会顾夏凉的反应，只是在腰间拿出一卷图纸，摊开来，是上次的图。

　　他将图纸径直放在她面前，顾夏凉便低下头去细看，方正的一块玉牌，中间有一块平滑的地方，刻着一个顾字。

　　瞧仔细了，才知道并不是上次她以为的藤蔓，是一条蟠龙，盘曲弯绕在玉牌边缘。

　　“这是什么？”

　　顾夏凉是真的不认识这个玉牌，她从未见过，便疑惑问道。

　　那个人似乎不相信顾夏凉的话，目光落到图纸上，“顾姑娘，这个玉牌你若是不认识，还会有谁认识？”

　　他的眸子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彩，冰冷得很是沉寂，脸上是有些骇人的笑容，不客气的语气说着客气的话，有些别扭。

　　顾夏凉没有说话，心里却真的复杂起来。蟠龙的纹样，约莫是皇家赏赐给江南顾氏的物什。

　　若是她的父亲确实是江南顾氏的人，那么顾家满门惨死也确实难以昭雪。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样根基深厚的家族，辛秘事绝对不会少，更是复杂。

　　她一时头疼，因为她真的从未听说过一丝风声，如今他们说她是江南顾氏的嫡女，确实难以接受。

　　“我从未听说过江南顾氏，也不曾听说父亲说过自己的身世，至于玉牌，我从未见过。”她舒展了眉目，神情舒朗。

　　父亲很少说起自己的身世，母亲是温软性子，父亲不说，她也从来不问，至于她和顾冬暖，更是没有问起的理由。

　　只知道父亲年少便父母具丧，又一个兄长，为了供给父亲读书，年少便外出做工，待到父亲出仕，他却早早因事故与妻子过世，只留下一个顾冬暖，被父亲接过来。

　　阿娘怜惜顾冬暖，从来对顾冬暖极为疼惜，犹胜顾夏凉。

　　那个人沉默许久，放下了按在金错刀上的手，对一旁站在人招手，便有一个人走过来，附耳过来听他说话。

　　紧接着屋子的门就被关上，瞬间一片晦暗，只有几缕光线从窗子外漏进来，氲进黑暗里。

　　顾夏凉下意识地抓紧袖子，脊背绷紧，眼睫垂下来，神色不能叫人看见一点。

　　“顾姑娘还是在这里待一段日子罢。”

　　那个人语气淡淡的，说不出的平板冷漠，教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被人退了一把，一转头，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玄衣卫。

　　果然如此。

　　可是，她没有办法反抗。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是一条狭长的走道，她也就走进去，顺着直走，就转入有着一排房间的廊道里。

　　身后的人走到顾夏凉身前，打开第三间房间。

　　房间不大不小，一览无余，床榻桌案俱全，高高的窗，伸进来一匹枝桠。

　　“进去。”

　　语气硬邦邦的，丝毫没有一丝的人情味，不过顾夏凉已经适应了。

　　“要多久？”

　　她回过头，眼角微微抬起，有些不容忽视的威仪，无端有些威压。

　　“进去。”

　　他们皱皱眉，像是很不耐烦，只是机械地重复一下，又是一派波澜不惊。

　　顾夏凉不甘心，“玄衣卫虽然直系皇族管派，可是却也要受制于丞相罢。”她眉眼清冷，摊开手，掌心一枚玉佩，莹润生辉，在一片晦暗的长廊里显得灼灼其华。

　　两个玄衣卫神情闪烁一下，还是没有半分退步，依旧保持着让顾夏凉进去的姿势。

　　顾夏凉咬一咬嘴唇，面上还是坚定的神色，心里却有些打鼓，这毕竟只是程璟渊的玉佩，不是令牌。

　　有脚步由远而近地响起，顾夏凉不由抬眼，是原先与她说话的那个人，约莫是玄衣卫的统领。

　　顾夏凉抬起脸盯着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多久？”

　　他能既然找江南顾氏的嫡女，有拿着玉牌的图纸，那么肯定是因为那块玉牌很重要。

　　可是她手里并没有玉牌，交不出来，她又怎么能离开。再者，若是她有，这样重要的东西，也不能随意交出来。

　　“查出来的时候。”他冷漠地说了一句话，目光扫过屋子，在窗户上顿了顿，也就离开了。

　　那个人才走远，门就被哐当一声关上，顾夏凉也被推得一个踉跄。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量窗子，只是确实极高，她根本不可能够上去。

　　她坐在案前发了会愣，其实顾家的女儿，除了她，还有顾冬暖。

　　可是顾冬暖有姬昳庇护，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调查出来。

　　顾夏凉忽然想起那个梦，便不由觉得，莫不是就是顾冬暖。

　　还有，顾冬暖为什么要害顾家？桩桩件件，都是一片扑朔迷离。

　　中午有人过来送饭，是在门上有一个洞，有人直接把饭送进来。

　　顾夏凉一瞥，发现门是铁的，四周焊得很牢，不过送饭的地方已经因为旧得锈迹斑斑，四周已经破烂。

　　这里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顾夏凉想。

　　刚才她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没有人常驻，也就是说，现在也不会有人守着。

　　送饭的人的脚步也是由远及近，她隐隐发现外面没有人守着，若是小心些，应该可以把门破开一些。

　　她头上有一支细长簪柄的发簪，是有意带在身边，好用来防身的，此时便被用在雕开铁门。

　　只是，到底是铁的，并不好打开。

　　白天没敢动手，到晚上才开始用簪子钻铁门，三下两下，倒是真的被拉开了一块。

　　不过她得弄快些，毕竟到了白天就会被发现。

　　铁皮很薄，手用力往下扎，结果没有控制好，铁皮一下子划破手臂，手上一阵火辣的疼痛，温柔的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流。

　　顾夏凉被划伤的手瞬间失去力气，自己有些慌，她能感觉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看一眼门，下定决心继续钻，因为用力，血留得更快，顺着袖子往下流。

　　她将袖子卷住手臂，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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