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衣倒抽一口冷气，不想原来她心里有这样多的不满，而她一直以为宋真儿原先是真的不是一心当她是好姊妹。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心里已经有了这样多的不满。
原来，猜忌这样多。
“真娘原是这样看我。”
傅红衣脸上泛起笑意来，眼角微微翘起来，眉眼安好的模样。
宋真儿心里有些发虚，她这样说确实有些过分。
只是，她也说的是实话，傅红衣她，确实不曾在她被欺凌时帮过她。
“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看姐姐，”她抬起脸来，强迫自己正视傅红衣，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了才道：“若是姐姐将真娘放在心上，自然不会这样不顾真娘死活，看真娘被人这样欺负都不多说一句话。”
宋真娘的声音大起来，眸子里是逼人的气势，盯着傅红衣，变得有些陌生。
她当初被骂做攀高枝，处处受人欺凌，几乎所有人都因此鄙夷她，更是以此为借口来欺负她。
这些言论在锦云馆甚嚣尘上，傅红衣不可能没听到，可是她从始至终都不曾帮着宋真娘说一句话。
她若是说一句，那些言论就没有一丝的作用，可是，傅红衣一句话都不曾说。
“真娘……”傅红衣喃喃，却不晓得怎么解释，她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虽然听到这些，却不大放在心上，毕竟别人讨论，她总不好去堵住。
再者，这么多年，她受的诋毁多了去，哪里会觉得几句话极为重要。
至于欺负，她们自然不敢在明面上做出来，傅红衣自然不晓得。
这样仔仔细细地去计较，傅红衣也确实不晓得怎么说，她确确实实知道是有闲言碎语。
“姐姐，你若是当我是姐妹，就不要阻拦我。”
她的袖子被宋真儿拉住，对面的女子脸上满是渴盼，显得有些癫狂。
沉溺进情爱的女子，确实是极为不理智可是也听不进去一点点的劝告。
“真娘，你会后悔。”
傅红衣沉默后缓缓道，有些消沉地看向她：“听我的，绝不是害你。”
无论如何，那样久的情分，就算宋真儿的话伤人，都是姐妹，就要为她好。
可是宋真儿听不进去，凭什么，她不要的还不许她得到！
“姐姐，我绝不后悔。”
她不会后悔，这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她要留着。
公子那样的人啊，她从前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让他看自己一眼，可是如今，她却可以站在公子身边。
她一定要站在公子身边，一定不会后悔，这样好的一个人，她决计不会放开。
她怎么会后悔呢，再说了，从前的时候，她还是个丫鬟，还是一楼不起眼的姑娘。
公子那样的人，永远衣冠楚楚，眉眼安好，周身都是清贵的气质，才华横溢又随性自然，就如天上的白月光，姣好又遥远。
那时候她就仰起头看公子，想要很努力很努力，这样就能变成姐姐一样优秀的姑娘，也有资格站在公子身边。
她拼命地去学习怎么做出从容雅致的姿态，拼命去学教习教给她的东西，几乎踮起脚来，拼命让自己变得优秀。
公子是她拼了命都想要够上去的人物，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随你罢。”
傅红衣皱皱眉，还是长舒一口气，心里想着，随她也就是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栽倒一回，就不知道绕开。
公子再如何，终归不是坏人，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或许也是没有什么害处。
毕竟，真娘与她不一样。
说不定，真娘跟着他，倒是圆满的结果呢，她恍恍惚惚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此后，宋真儿与傅红衣的关系飞快地恶化，几乎就没有挽回的机会。
姬公子对傅红衣念念不忘，却被宋真儿绊住脚，加上傅红衣对他不大理睬，三个人之间都是诸多摩擦。
宋真儿一番话讲完，顾夏凉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觉得浑身都冻得僵硬。
她赶紧将手边搁着的手炉抱起来，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还是冷得不得了，刚刚宋真儿来得匆忙，她也忘了加衣裳。
“公子是皇室里的人，你如今知道了，便开始后悔了？”
顾夏凉也忍不住浅笑起来，这样的一桩故事，姐妹成仇，却是为了一个男子。
话本子里最是俗气的故事，她却觉得可悲，为了所谓情爱，就这样懵懂无知地去伤害别人。
宋真儿垂着头不说话，眉眼间一派山清水秀。
“不，不是这样。”宋真儿还是出声道，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只是忽然响起敲门声，笃笃地响起来，从容不迫的感觉。
顾夏凉惊异，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
“顾姑娘，我家大人在房间里煮了茶，请姑娘即刻过去，免得茶酽了，叫大人白白浪费了好茶。”
原先给程璟渊煮茶的小僮乖觉地站在门口，眉眼顺从，微微低着头，恭恭敬敬又平板的模样。
顾夏凉一时惊讶，盯着他愣了会才恍然大悟，脸上的惊讶赶紧换回了波澜不惊。
“好，我这就过去。”
顾夏凉赶紧起身，为了表现她的焦急，特地没有加衣服，推开门冷得一个哆嗦。
这个时候过来敲门，还说是去喝茶，这个时候了，谁会闲着没事去喝茶啊。
所谓喝茶，不过是借口。
倒是要阻止她帮助宋真儿吧，顾夏凉一边想，一边赶紧将衣服拢紧，步履匆匆地过去。
实在是冷。
顾夏凉走进去，下意识地将手抽出来，身体也舒展开来，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蜷缩着身子，实在是不大雅观。
“呐，你尝尝。”
他直起身，推过身前的一碗茶，顾夏凉听话地倾身接过，于是脊背微微低下去。
忽然肩头一重，墨绿的衣衫泄落下来，极为繁复华贵的模样，好好地盖在她身上。
她几乎是一瞬间觉得暖和，衣服上原有的温度传进来，煮茶的炉子也袅袅浮起水汽，暖暖的感觉熏得她有些恍惚。
顾夏凉低头啜一口茶，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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