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你你——停下来。”
若真的是去告诉了冯妈妈，那就会被立刻揪回去，锦云馆里的客人还没走，她不光是白跑出来了，还得当众出丑，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可是姬公子并没有理会，仍旧像是没听到似的向前走。
傅红衣一急，想要抓住他，只是她坐在树上，这样一伸手，整个人就这样直直地摔下来。
他不曾料想这个女子这样粗心，竟然从树上跌落下来，余光瞥见一袭红衣飘落，耳边就是一声惊呼。
傅红衣起先只觉得浑身失去支撑，下一刻就被人抱住腰肢，稳稳地人接住。
虚惊一场。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想摔出个残疾，好赖上某？”
眼角微挑，眸子浓黑，眼里满是玩世不恭的笑意，若是细瞧，便又能看出些凌厉来。
只是傅红衣只看出他眼里刻意的狭促，分明是要挤兑她。
至于先前的酸腐模样，果然是装出来骗人的。
“公子果然有自知之明，晓得我若是没有残疾，公子定然无法配上我。”
傅红衣眼里带着些得意，眼角弯弯地瞧着他，眼里满是与她艳丽的容貌不搭的天真烂漫。
一句话呛了回去，她便觉得很得意，全然不知掩饰。
“是。”
他无奈，笑着点头，像是特意去安慰一个小孩子。
傅红衣正觉得得意，听到他这样说，更是开心，眼里的笑意就更浓些。
“总之，你不要去告诉冯妈妈就好。”
见他没有再走的意思，她也放下心来，不用被冯妈妈逼着过去就好。
因为是夜间，月华从枝桠间泄落下来，斑斑驳驳的一地碎影。
少女极为白皙的一张脸，也显得格外斑驳，在阴影里的眸子也极为漂亮。
“我不告诉冯妈妈？”他笑着问，眼里浮出算计的意味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就这么挑起眼角看他，眉梢都是飞扬的神采，显得俊朗的一张脸格外飞扬跳脱。
当然，他只是想要刻意去逗逗她。
傅红衣天真，但是不傻。
“你别装了，反正你八成不会去告诉冯妈妈。”
她瞥一瞥他，又将脸偏过去，要是真的要告诉冯妈妈，随便喊一声就是了，还用费这么多的口舌？
这根本是在逗她玩，傅红衣有些不乐意了。
姬公子失笑，这个姑娘有趣。
“不告诉她，免得某人哭唧唧地过来求我。”
他抱胸靠着一棵树，月华从树枝间落下来一缕，恰恰落在他的眉宇间，照出他一张极好看的脸。
傅红衣迷蒙地盯着他的脸，觉得原来一个人也可以长得这么……让她舒服。
心里像是有什么，开始噼里啪啦地抽芽了。
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无端的欢喜，心里暖暖的，无端又搀杂一点点的酸楚。
“不告诉她便好。”
她勉强装作气势很足的模样回道，心里却却无端惊慌失措，说不出来的感觉。
傅红衣觉得新奇，她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也无端有些惶恐。
“你做什么要这么害怕冯妈妈？”
这样紧张巴巴的样子，难道是害怕冯妈妈责骂，但是又是这样胡作非为，应该不至于害怕几句责骂吧。
他仔细地盯着她的脸，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似的，心里叹息一声，真是顶顶的美人，连眼睛都这样干净。
傅红衣歪着头想了想，才用脚尖蹭着地面，磨磨唧唧地说道：“我不怕冯妈妈，”又歪了歪头继续说：“那些人一个个都……”
她眼里满是思索，像是想不出来可以怎么形容，忍不住挠了挠头。
“猥琐，嗯。”
最终想出一个词，很是满意的模样。
猥琐？！
姬公子没忍住地抽了抽眉角，他似乎也是她口中猥琐的一个，实在难以忍受。
“咳咳咳……座中虽说五六十岁的显贵极多，但是也不乏年少俊朗才华横溢的少年郎……”
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确实说的就是自己么，呸呸呸，不是说自己，只是将这位姑娘的人生观掰正过来而已，毕竟，作为青楼里的姑娘，还是要有能够接受……
好吧，姬公子觉得自己编不下去了。
傅红衣瞪大眼睛看他，一脸不可思议，他正以为是自己提醒了这位姑娘，结果……
“那些纨绔子弟？据说个个身患花柳，还有的喜欢小倌……长得歪瓜裂枣，挑起姑娘来倒是眼光高……”
傅红衣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眉眼飞扬的模样，眼里满是不经世事的傲气与清高，还有些稚气的恼怒。
他看着她，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一派正经地盯着她看，仔仔细细地看她每一个表情。
月亮在天上挂着，冷冷地睨着所有人，冰冷的光辉落下来，照在两个人身上。
偏偏，他只觉得今夜夜色甚好，夜风也恰好，面前的姑娘嘴角扬起来的弧度也是恰恰好。
若是笑得比她浓，就是虚假了，若是笑得比她淡就是皮笑肉不笑了。
“我自然瞧不上那些人了，没有一个是好人……”
她歪歪脑袋，嘴角扬起笑意，极为满足而自豪的模样。
朱红的衣衫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雪白的肌肤，艳丽而精致的容貌，一双眼恍如月牙泉。
姑娘亭亭地看着，像是一支就要开花的花苞。
他心里忽然一动，目光怎么也移不开，直直地盯着她。
“那我呢，我是坏人么？”
傅红衣一愣，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瞬，他吗？
男子一身淡蓝的衣衫，金色的刺绣在月色下熠熠生辉，腰间是花色驳杂的荷包，玉白的一张脸，干净又俊朗。
其实确实是个俊朗的郎君，若是安静下来，说话也是文绉绉的，想来还是有才学的。
只是，他眉目跳脱的模样，当真是不同，显得傲气又不羁。
坏人……其实也不是说锦云馆的客人又多坏，只是她不喜欢，因为他们都把锦云馆里的姑娘当做一个物品，丝毫不在乎。
傅红衣觉得，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以被当做一个物品呢，这样实在是作贱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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