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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鬓花悬垂,幽兰空谷淡如水

梁凤和凰 花开一刹 5020 2021-04-02 21:24

  待纳兰初走后,黑条板着脸站在一侧,看着桌上的安息香不知该说什么话。

  梁凤和指尖捻过那安息香,淡淡道,“这次她竟是将分量调整至了适量。”

  黑条终是问出了口,“这纳兰初为何收走了那箱箧里的安息香,却将此次的放在了凤羽宫。”

  “这女子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

  凤眸愣了愣,摩挲安息香的动作一怔,回想起方才纳兰初问及箱箧之事,那箱箧不过是堆放在她柜子旁用来放杂物的。

  不过是找不着之前纳兰初送来的箱箧,便找来替上了。

  可听着看着,纳兰初似是极在意这个箱箧。

  摩挲过一指触目惊心的冰凉,停滞在另一个箱箧上所雕有鹤纹之上,寒声冷了冷,“纳兰初…”

  养心殿

  寥寥烟雾蒸腾着薄气,熙光打在凌乱不堪的一桌之上,若是细心点,便是能瞧见那人眉眼里深入的纹、渗入的路,一条条深沟万壑般深刻。

  瞻齐皇眉宇颦颦蹙起,这样的状况不知是有多少日,后宫占卜之事尚未平定,远郭传来战报,南蛮耶律一族乘乱带兵征伐。

  如今,明眼人都知梁国骁骑军树倒猢狲散,苏晗已死,群龙无首不过是一堆软土,瞬时可侵。

  “父皇看样子可是在为南蛮一事犯愁?”

  清音打破瞻齐皇的思绪,瞻齐皇蹙了蹙眉宇,却是更深。

  瞻齐皇并未立刻答话,只是淡淡应下一声。

  “父皇今日怎地不曾让李公公在一旁伺候一二?”

  梁凤和收拾着桌上一片狼藉,凤眸里全然无半点温度,指尖不小心触及桌上玉玺,男人剑眉挺了挺似是不悦。

  她轻笑着避开瞻齐皇犀利视线,不在意道,“凉的。”

  瞻齐皇没了心思继续看这些个奏折,索性抬起头与她视线交错,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慈爱笑意,“朕会好好处理南蛮一事,倒是之前占卜一事,委屈了你不少。”

  梁凤和强忍下恶心,凤眸硬生生挤出了几滴清泪,委屈地嘬嘴,“可不是的,父皇,您可是不知,凤和受的委屈老大着,喝了那满是符条味的汤汁。”

  “人家如今这肚子还疼着呢。”

  梁凤和故作委屈般揉了揉那地儿,将眼底轻蔑尽藏皮下。

  瞻齐皇淡然一笑,像宠溺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随口应了应,“你看你这儿如今撒娇劲儿,半点没有以往的模样。”

  “父皇也觉得以往的凤和所向披靡,无所不能吧?”

  “若是父皇也能如以往一般,将重任交予凤和,凤和定能如以往那般,造福社稷。”

  瞥过梁凤和脸上的疤痕,瞻齐皇笑意戛然而止,意识到他的不乐,梁凤和也倒是识趣地闭了嘴,手攥着裙摆死死不肯撒手。

  见她局促起来,瞻齐皇爽朗一笑,“朕不过是想着这么个小丫头如今长成,亭亭玉立,真好。”

  梁凤和欲言又止,“父…皇…”

  瞻齐皇挥了挥手,将宣纸以玉案压下,笑得眉目依稀,“朕也乏了,你且回宫。”

  十指紧紧攥着裙摆揉得皱巴巴的,心中却是压制不住的嫣然冷笑,梁瞻齐,你是有多想压制她梁凤和方不让她施展一寸一厘。

  回了凤羽宫,梁凤和唇角勾起讽刺,黑条看透她的情绪,出声道,“这瞻齐皇也倒是软硬不吃。”

  扫过女红所用的制品,指尖上扎出的针眼俱是一道接过一道而来,旧伤好就新伤再添。

  梁凤和淡淡应了应,“左右无妨的。”

  梁凤和刚离去不久,瞻齐皇便招来李信,眉宇间忽皱忽舒,声色依旧冷冷淡淡地听不出有多喜,“酌朕旨意,差史禄夫前去接下骁骑军,抵御外敌。”

  李信犹豫道,“皇上,这般不妥当…”

  瞻齐皇瞪了瞪李信,冷然一笑,“不然你给朕临时找一个训练有素之辈?”

  李信低下头,只得下去吩咐一二,刚下去便被喝止道。

  “日后凤和公主再来找朕,便说朕事务繁忙,早已歇息。”

  李信一一应下,所有的也便随了愿告知了君临渊。

  红衣一袭卷出云裳,佳人丹凤眸微微眨动几帧,浅笑停驻于脸上,“皇上当真如此说的?”

  李信应下,“的确如此。”

  君临渊拂过微风吹动的乱发,高挺鼻梁上镌刻着千娇百媚,他慵懒地梳了梳眉梢发,指白扣了扣相思扣道,“这月明的,新稀的,想来也是个急着的。”

  “前不久选秀的也进来了吧?”

  李信点点头低下。

  君临渊淡然一笑,拂过衣物上绣得上好的纹花道,“本宫这入宫时日已久,倒是还从未去瞧瞧看看过这所谓的秀女,貌有几品、颜色几分。”

  李信正要说些什么劝劝,青萝端着一副男子的面皮踏步而来,一股子青萝香让人不知道是她都难。

  青萝低头,“主子。”

  李信以为这男子不过是君临渊的小厮,便也就同君临渊交谈一二也就做罢离去。

  青萝神色有些复杂,“她如此负你伤你,你又何必事事为她…”

  不待青萝道尽,君临渊指尖掐灭茶花淡然,丹凤眸冷冷没有波动丝毫,红唇如火缓缓张盍,“你说过,不多问的。”

  青萝止住话语,忍着面皮上的不适微微动了动,强拉出一个笑容,“适才忘了。”

  并未察觉青萝的不适,君临渊淡淡点点头,便踏出了临渊阁。

  青萝揪着袖口宽大,杏眸垂下弧度,终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心,“临渊…”

  君临渊蹙眉,丹凤眸冷冷扫过青萝,看得她将要说的缩回了口。

  “在宫中,礼节二字…”

  青萝苦笑,抬眸却是满目的萤星明明如朗,“我知晓的,我知晓的。”

  红衣翩然早已在督点后走远,青萝踉踉跄跄地跌着步子跟了前去,未道完的话噎在喉中居高不下,有些狼狈。

  秀女居中俱是选秀留牌的秀女所住之处,分为东院西院,南北两极,院子里各有西厢东厢,而如今夕阳时分,正是秀女等人去才艺台练习才艺之时。

  未能寻着一女半点,君临渊并未垂头丧气,相反,红衣一袭翩翩倒是赏起了花、扦起了竹叶,时而闲敲棋子、时而素琴淡淡。

  青萝站在一旁,杏眸中满是仰慕之意,他还是如以往那般,美如寒星,便是那荼蘼花之中所绽放最艳的一朵。

  被盯得过久,君临渊指尖停在一弦,琴音止住了。

  “主子可是累了?”

  君临渊摇摇头,丹凤眸抬起有些不悦,“你说过,不会一直盯着我。”

  青萝愣了愣,便是想到了那日他同她所定下的规矩,贵如辰星如他,除了为除去大国师殷貉以外,他需要她。

  他又哪里再有用她之处。

  所有的也不过是死缠烂打罢了。

  青萝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面皮,低下头,“青萝知错。”

  红衣扫了一尾枯叶落便是起身,丹凤眸微眯瞥过正在扦插花枝的女子。

  面孔清秀如兰,身姿窈窕娉婷,碎发撩拨在身后,耳鬓上悬着落花,萧荷眉目依稀淡淡,整个人便如空谷幽兰,不争不抢。

  君临渊缓步走近女子,淡淡道,“萧答应。”

  萧荷愣了愣,便是兀自摆弄自己手上的花枝,不管其二三,微微行礼,唇角笑意亦是淡淡,“侍贴大人客气了。”

  君临渊知晓此人,便是萧府端地出了名的素雅女子,贤良淑德俱然,若说找人联盟,此人当是最最不受人贿赂的。

  可君临渊偏逢不信这个邪,也跟着萧荷摆弄花枝,偏眸淡笑道,“听说皇上封萧答应没多少时日便把同萧答应住一个屋子的其他姐姐妹妹们也抬了上去。”

  见萧荷并不回应,只眸光闪了闪,复杂地继续摆弄花枝。

  君临渊指白淡淡拂过花萼,“临渊是该在此处恭喜萧答应的,可惜晚了,也便今日来凑凑运气。”

  “这花枝托侍贴大人的福,已然完整,萧荷这便退下了。”

  蓝衣一袭正要席卷而去,君临渊淡笑抓住萧荷的手腕,身旁青萝死死盯着那握紧处难免心中有些苦涩。

  萧荷紧蹙眉宇。

  君临渊笑了笑,“萧答应,这后宫里,有情无情的总得寻些许庇佑,不然,总找不着方向,您说是吗?”

  萧荷微微挣脱开手,却不想君临渊比她放得更快。

  萧荷一时怒不知如何怒起,只得袖手挥袍,怒意微微染在面上,“侍贴大人如此这般恐是不合适的。”

  君临渊淡然一笑,指尖微绕发梢,丹凤眸低垂微眨有些慵懒妩媚,吐气梅息均匀打在萧荷耳鬓上,鬓花恰好随着他气息起伏耸动着。

  直到最后一个字眼,鬓花吹落,萧荷面色有些难看,好看的眸子瞪着君临渊,一时也没了半分客气,“君临渊,你这般逼我,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红衣笑了笑,泪痣一颗随着丹凤眸的狡黠有些魅人,“萧答应,本宫…可从未逼你。”

  萧荷咬着牙,错错道,“你明知我入宫便是为了辅佐姐姐,你如此,不是逼又是哪般。”

  君临渊拢了拢外衣,微风吹得发梢有些轻浮,丹凤眸落在萧荷那被气得耸动的肩头平静无波。

  他淡淡道,“你姐姐所做的错事,自是由你姐姐补填,可你姐姐不愿,这青天白日下,佛祖在上、厚土在下,当得起这仁慈之辈却做不了这虚伪的主,可是会遭报应的,不是吗?”

  见萧荷没了那么排斥,君临渊唇角勾起了一丝淡笑,看得伫立一旁的青萝有些炫目。

  君临渊也没再多言,步子却走得极慢,直到身后的女子抿紧唇轻声道,“我答应你。”

  但出乎意料的却是,萧荷却是补充道,“但我不会依你所言那般陷害于他人,我会和皇上说清道明巫蛊之术皆是我一人所为。”

  君临渊愣了愣,丹凤眸很快便恢复清明,“随你。”

  秀女宫外的嬷嬷恭顺低下头,将眼底轻蔑藏在眼皮底下,青萝正欲教训一二,不料红衣一卷微带海棠梅香,沁入她心脾,抬眸便是映入眼帘的泪痣。

  青萝轻点头,便跟上了君临渊的步子。

  “原来你是来此处等候萧答应。”

  君临渊点点头,又摇摇头,“巧合罢了。”

  见青萝半晌未曾答话,君临渊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笑意,“是不是忽然觉着我这个人坏到骨子里,不管别人是否犯了错,只要能帮衬着另一个人,就不择手段。”

  回过神的青萝听着这句话心中微微吃味,她当然知晓这另一个人是指梁凤和,但她若想继续待在他身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青萝摇摇头,太监帽子被摇晃得倾斜,“没的事,你一直都很好。”

  君临渊点点头,丹凤眸扫过前方快到的尽头,又停了步子。

  青萝疑惑道,“怎地了?”

  红衣一袭卷了尾,丹凤眸里满是些许期许,“青萝,再帮我一次。”

  见他这般认真,青萝愣愣点点头,笑道,“好。”

  出人意料的却是,据李信所言,萧荷的的确确认了罪,但瞻齐皇并未怪罪她丝毫,相反,那双浑浊的黑眸似是精明得紧,点点头便是吩咐了些个别的话。

  让太医替萧荷瞧了瞧,说是萧答应受了些惊吓,以至于胡言乱语。

  君临渊沉着脸,丹凤眸阖了阖,将眼底里多余的复杂情绪藏好,淡淡道,“你说皇上是真宠这个萧荷还是另有所谋?”

  青萝端了一盘豆沙云卷,笑着便是迎上去。

  见是平素照料侍贴大人的奴才,李信笑着让开道,“倒是不想,君大人的奴才连做点心这种事也会的。”

  青萝正要放下的动作滞了滞。

  君临渊倒是淡然些,拂袖轻拾起一块浅尝,淡淡道,“既是奴才,又哪来不会之理?”

  青萝虽早已习惯,但当着一名奴才被放在心尖上的人这般羞辱,眼眶还是不经意红润起来。

  许是云卷蒸腾得酥软,君临渊不觉间也消减了大半,青萝看着看着也慢慢消了些苦楚,下定了决心,下次得再多做些。

  青萝躲避般迎着风将李信欲送出去,“李公公,我送您。”

  李信有些讶异,见君临渊并未说什么,也便随了青萝的愿。

  “青萝,寻个点让瞻齐皇到临渊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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