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从角落中走了出来,我坐在柴已瑞对面,依旧保持着一些距离,他夸张地指着我嘲笑道:“阿犇!你不会以为我要轻薄你吧?“
“我是在配合你,让你有些成就感!“
“胡说!“他一脸完全不信的表情,模仿着我刚才的模样,故意细声吼着:“祁脩元,快来救我!“
然后又正色道:“就冲你的眼泪,也不是演戏给我看。“
我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不看他,他却三两步蹲在我跟前,像孩子般撑着下巴问我:“尹煜是不是也曾这样对你?“
“没有!“我大声答道:“劳烦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脏!“
“可据我线人传来的消息,他可是夜夜宿在你住的沁阳阁啊。“
“你的线人?“不是祁脩元的线人吗?
“跟你明说了吧,隽安馆姓柴,红湘别院姓祁,我父亲与祁太傅达成共识已十年之久,这两处得来的消息,柴祁两府共享。“
“所以说...你现在给我下了蛊,又不放我走,是违背你们父辈的诺言了。“
“我是我,他是他,我虽处在这漩涡中不能脱身,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将我拽进去的。“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糊地说道:“我困了,去睡觉了。“
他打开门,看着门外密密麻麻站着的一群人,回头说了声:“我就在你隔壁。“然后便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只听外头他又吼了起来...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滚!“
“我让你将她带出去,你是饭白吃了还是饮酒了!“
“你!明日一早立刻给我启程回桐宽,这隽安馆我要整顿整顿,你一个外人,尽早离开的好!“
我不放心地搬来几把椅子将门死死顶住,直到听不到外面有何动静,才熄了灯合衣躺下。
这一夜...真是多事啊。
第二天我醒的有些早,待我半眯着眼打开房门,门口居然已经站了几个小姑娘,还整齐地排着队,我左右张望,看这或端脸盆,或拿斤子的架势,该是要让我洗漱的意思吧...
我走了过去,为首那小姑娘也是一脸纳闷,低声问道:“不知,公子可还睡着?“
“啊?“我幡然醒悟,原来不是来伺候我的,幸好没露怯,“在隔壁啊。“至于是哪个隔壁,我便真的不清楚了。
“这里。“柴已瑞适时打开左面那扇房门,道:“阿犇,起的挺早啊。“
那些小姑娘见了自家的主子,一个个唯唯诺诺地走了过去...
“今儿这唇脂的颜色挑的不错!“
“哎呦,你不给我擦,难道要让我自己来吗?“
“花花,几天不见,丰满了许多呀!“
柴已瑞挨个调戏了一番...我着实听不下去了,趁他洗漱着,独自往厨房寻些吃的。
可惜,昨夜来这里时是因柴已瑞跟着,才能畅通无阻地走进来,现在,这诺大的厨房里一群人来来回回地忙碌着,见了我这个陌生的面孔,门槛都不让踏进一步,我饿过头了,吃不吃也无所谓,便没有再多言语,折返了回去。
我低着头慢悠悠地走着,有几人迎面而来,那气势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竟愣在原地...
为首那人穿着一身熟悉的玄色底衣,腰间系了条流云盘纹墨玉带,黑发以白玉冠高束飘散在身后,那黑纱敞袖外袍披在身上,被这春日的清风吹起,他一步步稳稳走来,我轻笑出声:“果然生得好看,穿什么都有模有样。“
柴已瑞撑着衣裳在我面前转了一圈,道:“比得祁脩元,该是一点也不逊色吧?“
“他...“我顿时沉默着,想起头一次在祁府见到他,想起在荣昌门前他的傲然一撇,想起每一刻与他相处的画面...竟潸然泪下。
“阿犇...“柴已瑞难得严肃,“我脱了就是了。“他说着就动手去扯身上的纱袍,我拦了下来,问他:“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穿成这样,可不是为了讨你欢心?“他嘟囔道,“谁知竟将你惹哭了。“
他这一句,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柴已瑞的心绪阴晴不定无法捉摸,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昨日刚说了那些狠话,今日又学了祁脩元的穿着这般...
“你究竟想做什么?“
“无事可做,闲来与你逗乐啊。“他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我的脸,道:“如今你容貌恢复,再出不得门,我怕你闷了,让柴贤一早寻了些稀罕玩意儿,我带你去看?“
我摸着自己的脸颊,快速跑进屋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撸起袖子,胳膊上的血丝也全然消失了,柴已瑞站在我身后,从铜镜中看着我,“怎么样?高兴吗?“
“你说的是三日,怎么今天就好了?“又唬我...
“那是那顿晚饭之前的话,你又续服了一次,自然恢复的要快些。“
我了然,他这是尽快恢复我的容貌,不给我逃离汴京的机会,又限十五日毒发,断了我想要逃跑的念头。
“柴已瑞,我会安分留在这里,但却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的用处。“他父亲既与祁太傅交好,至今两处消息都可共享,必然心向祁脩元,不论是柴已瑞这重柴国公之子的身份,还是他这个隽安馆...他心思不定...
若柴已瑞与柴国公二人分别投向尹煜和祁脩元,来日谁输谁赢,他柴氏一族功过相抵,并无损失,反而可在这起伏跌宕的朝堂依旧存得一席之地。
“如你所言,你已身处漩涡之中,虽无人可左右于你,却也难以抽身,既然万事逃不过你的双眼,尽早决断,才不至于沦为残缺无用的弃子。“我试探着他,想知道他对祁脩元是何态度。
“弃子...君、臣...“他反复念着这几个字,转身摇着头:“阿犇,看来祁脩元并不是何事都同你说。“
“我算他的什么?凭什么他的事我都要知道?就这些还是我自个儿猜的。“我说的是实话,也欲言语间将他误解,我就不信,他连近日我同祁脩元之间发生的事都知道。
“我也奇怪,按说他接旨娶了尹嫣,这之后诸多的麻烦便都算不得麻烦...“他拧着眉头打量我:“难道祁脩元喜欢的,一直都不是梁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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