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站在临城与冀州的交界处,同程衍和陈瀚生告别。
“待桐宽新任县令上任,加在你们身上莫须有的罪名会被洗清,祁脩元答应,此事由他出面办妥,你们安心上路。“我带着歉意同程衍说道:“抱歉,我无法再于你同行,你且随陈兄去咸州先行安顿,待我打听到梁珏的消息,好有送信的地方。“
“你被他胁迫了。“程衍笃定道:“条件是放了我们。“
“没有。“我摇摇头,“我心甘情愿跟着他去阡州,与你们无关。“
“我不信。“
“我无权无势,何来资本与他谈判?“
“这是好事!“陈瀚生劝道:“程兄,良弟本就是祁将军的夫人,她随他而去,天经地义,你就不必乱想了。“
“梁初,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真的喜欢他?“程衍再三逼问,我回头看了一眼祁脩元,严肃道:“我想做完这个梦,才不枉来此走一遭。“
程衍见我这副模样,终是信了,纵身一跃上马,头也不回的扬鞭而去,陈瀚生同我告了别,带着小松和他的属下追赶了上去。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低头不语,这个慌,我若要圆一辈子,就要这般无义的对他,哪怕他将我当做一个为情忘义之人,也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一只手从我身后轻轻掩住我的嘴鼻,祁脩元揽着我的腰引我回去:“走罢,这儿的尘土太多,仔细伤了嗓子。“
坐在前往阡州的马车上,我身子挺得笔直,祁脩元坐了过来,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问我:“怎么?不舍?“
“我骗他梁珏在凉疆...“
“你以为凉疆荒蛮,又远离汴京,他便一生都不会知道真相。“
“我心有愧疚,却不知如何自解。“
“梁珏之死与你无关,你的愧疚,可是因为我?“
我转移了话题,问道:“我离开之后,宫中可有何变故?“
“宸妃革封,白珝禁足,尹煜派了不少人找你。“
“雪儿呢?王昭可还好?“
“你演的那出戏,倒是让王昭留了一条命,至于雪儿...也还好。“
“那就好。“
我坐直了身子,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梁珏,对不起,我最后还是自私了一把,选择为自己而活。
当日,我们一行人路过东陵县城,再走两日,就能到达阡州。
祁脩元令随行的那三人分别去购买路上所需,预备夜宿在岳来客栈,这里的掌柜识得他,便安排了上好的厢房给我们,我和他,同住一间。
已近黄昏,祁脩元带着我出门往街道上逛了一逛,我想着晚上又要与他同睡一张床榻,便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怎么闷闷不乐的?“他看在眼里,却误解了。
“没有,来路有些颠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你是怪我,害你往返桐宽临城多趟?“他自觉的找起错来,我倒不知该说什么了,“那日之前,我已知晓你要去桐宽寻程衍,便让随我而来的戟炔三人前去劫狱,宁远告知我你在城外,我便去了,打算将你拦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落了马全身湿透,我本没有要窥看你的心思,当时却不知为何竟下意识走了进去,我羞于与你照面,只好放你去了。“
他说起这件事儿,我便脱口而出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他好笑道。
“别说了。“我就当你什么都没看见。
我快速往前走去,被迎面冲过来的小孩撞了一下,他从身后扶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小声道:“你虽抱住了我,该看的,我确也看见了。“
身后的李律一本正经地跟着我们,宁远却时不时地偷笑着,我羞红了脸,扭头看着他,吼道:“想回戟炔吗!“
这句话果然管用,他表情立刻僵了住,规规矩矩起来。
“我让他回去,你偏不让,如今整日这般笑话你,你却也得忍了。“
“他笑的可不只我一个人。“我们都得忍。
回到岳来客栈,我借口不想吃东西,先进了厢房,不然待会一起进来,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屋子过大,右手边也隔了一扇长长的屏风,后面正冒着热气,该不是...
果然,我走过去一看究竟,一个诺大的浴盆就横在那里,里头备满了热水,还撒了各色花瓣...
他这是...要闹哪般。
有人推门而入,我探出头去一看,是祁脩元,他解释道:“一路尘土飞扬,我怕你身子不舒服,放心,我待会有事要出去,李律和宁远都留在这里守着你,你泡个澡便先睡罢。“
我睁着眼合衣躺在床榻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祁脩元还没有回来,我莫名有些担心,即睡不着,何不出去看看,我正欲起身,他刚好回了来,一脸疲惫之态,只脱了外袍便倒头躺在我旁边,我装作睡着了,时不时偷看他两眼,被他发觉,他只轻笑一声:“我包裹的这么严,你连看我的脸都要偷偷的吗?“
“不是...“我咬着下唇,为何每每同他说话,我都是支支吾吾的...
“你是不信自己,还是不信我?“
我心中一惊,他莫不是有读心术...
“睡吧。“他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去,我终于能明目张胆地看着他宽阔的后背。
祁脩元,我想信你,也想相信自己,可这没有预兆,突如其来的一切,太不真实了,我又如何能去相信。
这便是,同床异梦吧。
或许是身为军人的缘故,祁脩元总是起的很早,第二天我在刚至卯时便醒了来,却还是起在了他后面。
穿好衣衫,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了楼,宁远递给我一些点心,回房拿了我的包裹带我去了后院,李律正坐在马车前,那戟炔三人骑马列队在后,不见祁脩元的身影。
“大良,上车。“宁远悄悄在我耳边说着:“我看将军好像不太高兴,你说话悠着点儿。“说完,他也骑上一匹马儿行至前方开路。
进了马车,祁脩元正半躺在后面闭目养神,我坐在外侧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他的怒气撒在我身上,我原本要跟着他去阡州的心思便会折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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