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
“阿源,阿源。。。你快醒醒啊,迎亲的花轿快到了,你怎么还睡啊?”
苏启源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沐云初把盖头撩到头上,脸上的醇红色比身上的嫁衣还好看。“阿源,快醒醒啊。”她的声音像是从天边吹来的风:“怎么睡着了啊?阿源,快醒醒啊。。。”
“阿初。。。”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破碎的不像样子。
“将军!将军醒了!郎中!郎中!”一大群人围拢过来,苏启源感觉有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副手好像在和一个老者说什么。
我死了吗?这是哪儿?
苏启源闭上眼睛,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一支冷箭向自己射来。箭头上反射的冷光像是把一切都冻住了。。。自己掉下马来。。。天空真蓝。。。那年春天,自己和阿初躺在草地上看天,天上大朵大朵的云飘过来又飘过去,自己讲的故事把阿初逗得咯咯直笑,。。。那天的天,也是这样蓝。
“将军。。。将军,我是子寒,岑子寒。将军。。。”
再睁开眼,是副将担忧的脸。“子。。。子寒。。。”
“是我!是我!”岑子寒脸上展出大大的笑容:“将军,您终于醒了。”
“我,我们,”苏启源费力的讲着单个单个的字:“赢了,吗?”
“赢了,”岑子寒的声音近乎哽咽:“我们赢了,将军,失地收复了,我们现在正在边疆的城里呢。”
苏启源无声地笑了笑,闭了闭眼:“。。。我,我爹呢?”
“。。。”岑子寒语塞,低下头去。屋内众多杀敌无数的统帅都静默无言。
苏启源痛苦的拧紧眉毛,费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
“将军!将军莫要动身啊将军!身体要紧!”
“松手!”苏启源咬着牙站起来,不顾众人阻拦,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去。
边塞的风又急又冷,黑木棺椁上覆着白色的纸花和挽联。苏启源站在棺前,颤抖着想去把上面的褶皱弄得平整。
“启源,做人要平,不能有一丝褶皱。”
当初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重心长,拍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掌温热有力。清晨时分在城门分别,竟成了永诀。
岑子寒掏出一封信递给苏启源:“老将军说了,如果他殒命沙场,要我把这封信交付将军。”
苏启源慢慢展开,父亲孔武有力的字迹浮现在眼前。
“启源吾儿,见信如面。为父半生戎马,对万事已算参破,终赴黄泉。唯今只有吾儿为牵挂。吾妻苏林氏早逝,唯剩你一人是为父至亲。为父一生,不负天地良心。单单负了你和你娘。为父死后,自有你承袭帅位,只愿吾儿能忠于自身良心。人生在世,莫不过气节儿子。做人要平,切莫有一丝褶皱。带兵之道,不过仁爱而已。。。。”
苏启源再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周遭将士纷纷跪下。
“爹。。。”苏启源将信按在胸口。好像受了伤的兽一般沉重的呜咽起来。
天地之间,孤城之中,唯有残阳似血。
“皇上驾到——!”
皇后放下手中绣活,下跪行礼:“臣妾参见。。。”
“免礼,”傅允深大步迈入,打断皇后的行礼,做到正榻上,解了披风。
皇后双手接过来,亲自挂到旁边的镶金架子上,坐在侧手位,轻声问道:“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没,”傅允深盘腿而坐,转着手上的扳指,看着桌上未完的刺绣,“绣的什么?”
皇后拿起桌上的绣活,“闲来无事做的消遣玩意儿,皇上见笑了。”
“朕看看,”接了绣活,傅允深轻笑:“世上女子多,怕是只有你一人肯静下心来好好绣绣这岁寒三友。”
“臣妾天生话少,久在宫中,心下不自觉沉静,”皇后浅笑,手揉着膝盖:“臣妾着实古板了些,不像婉妹妹和刚进宫的尧妹妹。她们二人,才是真真的当真好年龄。”
傅允深把绣活放在手里左右端详:“婉淳是好,可终究太浅。”
“浅也似山间溪涧,终日山间穿行,水深不过半尺,水里纵有碎石杂草,但也看得一清二楚,终究没有什么坏心。”
“当年初见婉淳,她整个人好像是太阳底下的花朵,张口一笑就能看到心。”傅允深放下刺绣,看向皇后:“这点你与她大相径庭,都说人如其名,幽莲,看来果真是这么个道理。”
皇后抿唇一笑:“臣妾自幼沉静惯了,便也少些言语。”
傅允深仔细观察着近在咫尺的夏幽莲,不再言语。
“皇上不如在臣妾这里用晚膳吧,臣妾宫里新来了个厨子,手艺还不错。”
“不了,”傅允深站起身来:“御书房里还有事,”皇后亦起身,给他系上披风。
“皇后身子不好,天冷了,多保重。”
“皇上也保重龙体。”
傅允深看了看她,拍了拍她清瘦的肩,转身走了。
“起驾——”
“恭送皇上。”皇后行礼,双目微垂,看不清表情。
“王爷,宫中来报,皇上已下旨命苏启源回朝。”
“嗯,下去吧。”
“是。”
傅允琛吹吹纸上墨迹,放下笔,伸手替身边睡着的弥若掩了掩被子,手边放着的是一碗冷了的汤药。傅允琛端起来,仰头灌入腹中。
室内的温度又上升了些,白瓷碗底残留着些许棕黑色的药汁。烛火映在上面,像是谁掩了一半的眼睛。
早上睁了眼,窗外便是厚厚的一层雪。
沐云初独自拢了袖走在御花园中曲径通幽,青石地面上无半点雪痕,脚踩上去是那种踏踏实实的感觉,无半分湿滑,大雪停后,难得清静。
沐云初抱着手臂用力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向洁净的天空。那热气盘旋了一会,便消失不见。沐云初呆呆看了一会,正欲转身折返,却听得前方有人抚琴。
古人云:“色迷梅径香非远,声抑琴丝润未乾。”
沐云初被那琴声吸引,牵了步子向那亭中走去。
纤瘦十指在琴弦上翻动,指尖晶莹似雪。
沐云初又走近些,看着那袭靛蓝色背影,听那琴声,不觉痴了。
“你是何人?!”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一下子让沐云初清醒过来,亦让那琴声戛然而止。
“我。。。”沐云初见那琴声停了下来,自觉抱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我。。。臣妾无意叨扰。”
“娘娘,”桂枝看了看沐云初身上的素淡装扮,附到皇后身边轻声道:“是尧贵妃。”
皇后对她耳语几句,桂枝点点头,走到亭外,冲沐云初行礼:“尧贵妃安。”
沐云初浅浅颔首。
“刚进宫的小奴才不通礼数,让娘娘受惊了。皇后娘娘请您移步亭中一坐。请。”
“谢皇后娘娘。”
皇后敛了敛身上的披风,转身看到沐云初那一刻,瞳孔一颤,扶住桌子。
“娘娘,”桂枝扶住皇后:“您没事吧?”
“娘娘,”沐云初刚想上前,便被皇后伸手制止:“无事。”说罢,皇后坐直身子,缓了一会,看向沐云初,微微颔首:“让妹妹见笑了。”
“不不不,”沐云初抱歉道:“是臣妾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是臣妾的过错。”
“。。。你,”皇后声音有些疑惑:“是丞相之女?”
“是,”沐云初有些郝然:自己入了宫,未正式向皇后请安过一次。
“娘娘,”桂枝俯身轻声道:“您和尧贵妃在太庙见过。”
太庙?
皇后想起来了。那日沐云初行完册封礼,到太庙进香,还是自己给递的。那日她头饰繁多,红盖头掩了大半张脸。自己那日又染了风寒,头重身乏,并未多注意。
“怪不得。。。”皇后喃喃出声。
“。。。娘娘?”见皇后有些发愣,沐云初开口:“您。。。”
“身子没出息,让妹妹看笑话了。”皇后笑笑,可那翘起的嘴角,多少有些勉强的意味。
身边一沉,弥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素手揉着眼睛:“何事?”
“昨晚没睡好?”傅允琛给弥若掩了掩毯角:“怎么睡在这儿了?”
“本来想晒晒太阳的,结果睡着了,”弥若闭上眼睛,刚醒的声音有点哑:“你下朝啦?”
“嗯,”傅允琛看着她一脸睡意,柔声问道:“饿不饿?用早膳了吗?”
“没事,”弥若倚在躺椅上,冬日的阳光懒懒的爬上她的脸颊,未着粉黛的人少了那种勾人的媚,脸颊粉嫩的好像是刚刚盛开的粉红花朵。闭着眼睛,安静得很。
“弥若。”
“。。。嗯?”
“我找到祁音了。”
“。。。什么?!”弥若倏地坐了起来,刚刚还粉嫩的脸颊瞬间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允琛,声音发抖:“你,你没开玩笑吧?你刚才。。。”她的声音很艰涩,指尖死死扣住傅允琛的小臂:“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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