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事情一旦做了起来，就很难停下。”两人不再嘻笑，一路往前散着，沈相如跟他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一些感受。“就比如说我起初只是想帮一对可怜的母女，但没想到发展成收了回春堂。再后来只不过是想租个院子做学院，结果又跟方家结下粱子，最终竟一步一步地将整个方家都给摧毁。现在收了方家的产业，我将书院挪到庄子里，解决了一部份贫苦百姓家孩子的读书问题。可是我知道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也想去做。”

　　她问墨空：“你说诸如方家这种败类还有没有？多端几个是不是能端出更多的财富来？”

　　墨空失笑，“天下败类何其多，又岂是你一个人就能端得了的。天下善事也何其多，又岂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得完的？”

　　她无奈地叹气，“我知道，其实现在我做这些就已经很吃力，主要还是人手不够，方家许多铺子都还关着，外地的那些产业更是顾不上打理。今日何生与齐公子给了我太多启发，也帮我解决了许多我之前没有想到的事。如果像他们这样的人能更多一些，手头这些事处理起来才会更顺利。”

　　墨空给她出主意：“其实越是贫穷的人，他们越是会多费心机去想办法让自己和家人继续生存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积累了许多生存的技能和经验。就好比那何生，他种过地，帮过厨，这一下就给你解决了两大难题。同时他们家里不能只有一个劳动力，于是他的母亲也学厨，也可以一起劳动。他将他的母亲推荐过来，这便又给田庄解决了烧菜煮饭的问题。你不妨跟那何生多聊聊，让他给你推荐一些他熟悉的、正直良善的手艺人，不管目前用不用得着，总之先把人笼络到自己手下，哪怕先养着，总好过需要的时候没有人用。”

　　她觉得墨空说得十分在理，“那等田庄这边忙完收割，我就跟何生再好好聊聊。”

　　墨空点头，“对。而且他们这样的人整日里担忧的都是下顿吃什么，明天住哪里，千万别生病，夏别下雨，冬别下雪。可这些又如何能随了他们的愿？过了月夕天气更凉，再过月余就要入冬下雪，眼下是他们这些人最脆弱的时候，你若能在这种时候给他们一个长期安身立命的机会，就相当于雪中送碳，他们会掏心挖肺的感激你。小如儿，有时候收卖人心也需要策略，这不算坏事。”

　　她很认同墨空的说法，但同时也有疑惑，于是仰头问他：“墨空，你说如今我行的这些事情，以前就没有人去做吗？”

　　他说：“有，怎么可能会没有。几乎每隔几十载就会有一个大善之人出现，这仿佛是一种规律，支撑着百态平衡。这些大善人也做过类似的善事，比如说办学堂书院，比如说当街施粥。他们也曾建立起很多产业，以此用来支撑善行的开销。可他们在世时，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一旦善人离世，他们的下一代到还好，可孙子辈却往往都会将善行停止，其它产业便开始疯狂的聚拢财富。小如儿，你可知，这种现象的产生，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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