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渊听着墨空的话，特别是听到那句“她是本尊心尖尖上的人”时，心里生生地绞痛了一下，多年平静的心湖在这一刻生生掀起波澜绵绵。

　　东方家族有特殊秘法，每一任族长离世之前，都会用秘法将自己的全部记忆都传承给下一任族长，任何事，任何细节都会如亲历般让承袭者感同身受，却唯独感情不能传承。

　　他却不知为何一直以来都记着第一任族长脑中的这个女孩，许是亏欠大于情感，所以隔了数百年，依然记忆犹新吧！

　　他很快就平复过来，面上还是出尘若仙的平和之气，只是眉宇间带着点点悲伤，任谁都无法看出。

　　“是夺舍。”东方渊说，“但不是主动夺舍。墨空，我算不出真正的她来自何处，曾有过预言入梦，但也只是她衣着怪异与你并肩而战，手里拿着的东西我能绘出，却完全不知那是什么。我也曾试过推衍卦算，可惜，只能算出她来自一个遥远到我们无法想像的地方，却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实处。”

　　他一边说一边又上前半步，坐于榻边，轻轻抓起沈相如的手掌心，目光落在那朵印记已经浅了许多的命魂花上。

　　“又或许这就是她的仙灵根本。”东方渊猜测着，“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不是没有仙灵，而是她的仙灵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存在着，不同于你，也不同于曾经世间的所有人。我想，这朵命就是她的仙灵，凝成了实体，以这样的方式陪伴着她。墨空，她一身命骨，断不会因为送出三年生机就陷入沉睡，你可是瞒了我什么？”

　　他放下沈相如的手，重新站起身，盯盯地看着墨空。

　　“我虽于这一世才与你相识，但是墨空，你知道的，在我的记忆里，你我已经相识数百年。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把酒言欢，多少次你救我于危难，又有多少次我卦算你征战四方。这样的交情，你为何瞒我？”

　　墨空苦笑，“本尊当初只是活够了，漫长生命，希望一天比一天渺茫，没有人能体会那种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老去死去，却唯我一人独活数百年的孤独。所以我明知他们用了千年寒毒，还是一次又一次去品尝，一次又一次地算计着下一碗毒药会在什么时候送到，本尊会在哪一年结束遥遥无期的生命。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突然出现，乱了一切打算……”

　　他给东方渊说起和沈相如的相遇，说起她一眼看出自己身中寒毒命不过五年，说起她养了一枚药丸，也说起因那药丸的存在，三年生机要让她沉睡长达七七四十九天。

　　东方渊沉默了，良久，终于又开了口，说：“怎么算是没有人能够体会你的孤独呢？那我又算什么？墨空，我虽不似你那般一命至今，但实际上，除了这具肉体，我又有哪一点是与你不同的？几百年岁月变迁，全部都在我的脑子里。每一个人的生老病死，每一段岁月的春去秋来，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你比我幸运，你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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