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来袭时，之桃还以为自己是磕头磕迷糊了。于是她停下来，想着缓一缓再接着磕。可缓了老半天都不见视线恢复，不管她怎么睁大眼睛，眼前都是一片黑暗，就好像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怎么爬都爬不上来。

　　“骂本小姐睁眼说瞎话，那姑奶奶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睁眼瞎。”沈相如一语道破真相，惊得之桃扑通一声趴到地上。

　　床榻上，许氏也坐起身来，看着这一幕幕不由得摇起了头。“沈相如，她不过是说了一句错话，你居然就要了她的一双眼睛。你……好狠毒的心啊！”

　　“你说什么？”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沈家主母居然说别人心狠？我的天！亲爱的嫡母，这世间若论狠毒，您若称第二，谁敢居第一啊？你也太谦虚了。”

　　她指着眼瞎的之桃对许氏说：“她骂我眼瞎，我就让她眼瞎，这叫因果循环，是她的报应。那么你呢？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人，又是个什么罪名？可有因果？可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许氏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哪里有人死在我手里，我从未害过人。”

　　沈相如伸手指冲着她摇了摇，“沈嫡母啊，莫要把话说得太死，老天爷可是在上头听着看着呢！万一你谎话说多了惹他不高兴，小心他今晚就把你给收了。反正你的丫鬟也说你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正好被她说中。”

　　之桃趴在地上听着沈相如的话，她就不明白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又是什么？她哪里有说错了？为什么要弄瞎她的眼睛？

　　可这话她只敢在心里纳喊，嘴上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她已经瞎了一双眼，再说下去，怕是这张嘴也保不住了。

　　许氏也不敢说什么了，那种“沈相如什么都知道”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她手里的确有很多条人命，但多半都是些奴才，再不就是不相干的人命官司，根本揪不到源头。但只有那件事不同，原本同样可以掩埋一辈子的事情，随着沈相如的回归、随着沈天旭的死而复生又突然清醒，终于化成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她知道，一旦那件事情大白于天下，沈相如绝无可能放过她。等到了那时，就是她的死期。

　　许氏盯着沈相如，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惨痛经历告诉她，在沈相如面前，最好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虽然不说也不见得就能瞒天过海，但总归多说多错。

　　可是不说就能不错吗？

　　许氏心里在苦笑，可是脸上都已经要哭了。她在想，有些事情必须要快一点解决掉，拖了十几年，不能再拖了。该找的人一定要立即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

　　说实在的，过去的那些事情她都不怕，什么这十几年背地里的苛待，什么冬日不给炭夏日不给冰冷，还有联合着沈正初一起赶梅氏下堂。这些比起那件事情来说都是小事，只要把那件事情解决，她就什么都不怕。

　　许氏看着沈相如，眼神里全是心虚，声音都打了颤。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实话实说吧！今晚过来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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