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以为，自己两次问出同一个问题，沈相如怎么着都得给个答案了。不然对方一直不说，她这颗心就得一直悬着。

　　可惜，沈相如这个人永远都是她猜不透的，或许这世上除了墨空之外，没有人能真正猜得透沈相如的心思。她就像黑夜中的烟火，没有人知道她要腾空到多高才会砰然绽放，更没有人知道她那双红瞳要深邃到哪种程度才是她愤怒的极限。

　　印象中好像自她从纪府回来之后，永远都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还有那种邪乎乎的笑，总是笑得让人心发慌，全身都渗得慌。

　　以前沈家所有人都对沈相如没有太深的印象，因为打从她出生那天起就一直被扔在北院儿，就是如今柳暗花明的那个位置。虽然嫡女的名头依然给她留着，可沈相如这个嫡女却已经活成了大瑞京都贵族中的笑话，也活到了所有沈家人的生活之外。全府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人会刻意记得她，除了三房的李氏之外，许多人都快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

　　可是她就是在所有人的忽略中一天天长大，直到有一天凯旋归来，一露面就毁掉了镇国公府所有的骄傲，也砸掉了镇国公府原本规划好的未来。

　　她终于从原本的小透明，活成了所有人的恐惧。

　　许氏也恐惧，而且她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是最恐惧的那一个。虽然老太太做的并不比她少，甚至在有些事情上比她还要更绝更恶毒。

　　但是那不同，老太太跟沈相如毕竟是血亲，是实实在在有血缘关系的，只要老太太肯改，肯放下姿态，就很有可能得到沈相如的原谅。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嫁过来的媳妇，跟沈家可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甚至没能给沈家生下个一儿半女。沈相如对她是绝不会手软的，甚至老太太那边一旦撑不下去了，为了自保，很有可能会把她扔出去，弃车保帅。

　　她如果再不想办法，很容易沦为沈家的弃子。

　　“阿如。”许氏主动将姿态放低，“我知道过去有很多事情我做得不够好，我对不住你们娘仨，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吧，今晚来找我，究竟想说什么？”

　　这是她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可到底还是精明不过沈相如。

　　她看到沈相如在笑，还是笑得无辜又无赖，她也听到沈相如用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在同她说：“哦，也没什么事，就是白天那会儿帝尊带着言理来跟我交换庚贴，我心情挺好的。这心情一好啊就容易失眠，就是晚上睡不着觉。我合计着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又是嫡母，虽然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但你不是一直都对外在说你视府上所有的孩子都如己出吗？那既然我高兴，你肯定就也应该跟着一起高兴，既然我睡不着，我就觉得你做为嫡母，就也应该睡不着，这才是一个嫡母真正该做的。所以我就来啦，把我的开心带给你，也把我的失眠带给你。怎么样，我亲爱的嫡母，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贴心的女儿？”

　　许氏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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