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一眼停顿的照影,醉眠勾一抹冷笑道:“你说话倒是挺会喘气!接着说!”
被识破的照影拎着脑袋连忙应声:“是是是……那个臣听闻这丞相家的嫡子名唤簟棋,年方十八,正好跟陛下一般年纪!”
“谁要你听闻这些了!说重点!”再次被女皇吼住的照影,委实觉得憋屈,这重点……自己怎么能知道?自己又不是丞相大人肚子里的蛔虫!
“陛下……臣只知道这位公子甚是精通棋艺!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呀!”
醉眠瞅着照影那张不算年轻的脸上皱巴巴拧成一团,顿时嫌弃的摆摆手道:“行了!那你就说说他如何个精通棋艺法?”
“这个臣知道,这还跟陛下刚才提及的曾太傅有关呢!听说就是因为当年这位簟棋公子以十岁稚龄胜了曾太傅一子黑棋,这才让众人记住了他的风采!”
“十岁……黑棋……风采……”醉眠碎碎念道着,脑中渐渐回忆起自己十岁那年的情景……
父妃被陷害至死,自己一身素衣的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上痛哭,而母皇却在别人的寝宫里享受丝竹雅音……一幕幕的场景,让醉眠使劲儿的闭眼,才能咽回自己眼眶里不自觉涌出的泪来!
听着女皇的念叨,照影不敢怠慢,随即将自己知道的都倒出来:“哦,对了,臣记得当时正值丞相大人将自家的小公子送进宫给几位皇子当伴读的第一日,因着曾太傅的考验,才有了这么一出,不过后来曾太傅离世,这丞相家的公子也不知怎的也就不再进宫了,此后的事情更是无甚知晓。算起来这位公子在宫中也不过待了半年的光景。”
待照影一股脑的说完,醉眠也堪堪从回忆中醒神,却完全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将心思转了回来道:“那曾子思已经被寡人看中了,寡人先让她在平安殿内当一段时间的掌事,待日后寻个机会再入朝堂!”
“是,陛下英明!”敢情自己说了一堆废话呀!照影暗自腹诽一句,再不由得撇撇嘴暗道:我能说不吗?
挑着眉眼看一眼照影的表情,醉眠也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甩甩长袖放话道:“行了,今日就这般吧,记得明日的事情!”
“是,陛下,臣定不会忘记,臣告退!”总算是可以摆脱女皇,喘口粗气的照影大人,立刻退后三步极速离开,生怕再有什么麻烦找上自己!
躲在门口偷听的时安早就做好了恭送的姿势,垂低的脑袋却是有了新的对策。
“黑棋……太傅执黑,他执白,礼让先师还是看透棋路呢?”
御书房内的醉眠不理会照影的快步,慢悠悠道出一句,渐渐陷入沉思中。
春日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既留不住冬雪也追不上夏雨,如此这般惹人挂念。
“公子,棋盘已经收好了!”
“知道了,你自去休息吧!”
“是!”
丞相府,西阁楼,二层厢房内,一名蓝衣白带的公子背对着门口,正对着窗扉,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捧着本旧书,清淡却不失温雅的声线点滴响起。
随着一旁侍奉的小奴缓缓退出,那公子的侧脸也暴露在春光之下……莹白的肌肤洒着点点金光,眨动的睫毛半响不动,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反而打破了这一室的幻美。
直到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一片橘红色的绯云笼罩在窗口,才能看见那旧书上满满的都是黑白分明棋局……当年曾太傅被这位丞相之子赢得一子黑棋后,笑得甚欢道:“你小小年纪为何这般喜爱下棋?”
那时还是稚龄的簟棋只是面无表情的拱手道:“学生甚是喜欢这黑白分明的颜色!”
而那一棋局也成为流传颇广的谈资,被这皇宫内外的人都津津乐道至今。
“公子……公子!”伴随着蹬蹬的脚步声,刚刚离去不久的小奴再次穿过楼道而来,一叠声的叫嚷:“公子,老爷让您去……哎呦!”
话未说完头上就被一团抱枕砸过的小奴委屈的接着“飞来横祸”,瞅着自家公子款款起身的样子,接着把话说完:“老爷您去书房呢!”
“委屈什么,这么软的枕头会把你砸疼吗?”只见簟棋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棋谱放好,再款步上前看着自己扔出去的软枕正被小奴抱在怀里,随即皱皱眉头丢下一句吩咐:“把枕头拿去洗干净了!”
“哦!”那小奴抱着枕头蹭去自己眼底的泪花,待自家公子消失在阁楼门口后才敢嘀咕一声道:“唉……公子的洁癖症和强迫症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这厢从楼上行至书房外的簟棋,被书房门口的管家恭敬的请入内,不用抬眼就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
“嗯,坐吧!”丞相大人一边放下自己手中的细笔,一边吩咐着,待看见自己的儿子落座在桌案左侧后,方才抬眼道:“为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道说道!”
“父亲大人请说!”簟棋将眼神落在自己的细手上,大拇指和食指习惯性的摩挲着,那是他常年拿棋子的姿势,常人都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而他却不同,偏要如此这般。
“估计你也能猜到了,这女皇初出登基,后宫正位悬空,为母还需在朝堂上屹立近十年,所以……”丞相大人可是一直修炼千年的狐狸,说起话来自是要留个三分的。
“母亲大人是想要孩儿进后宫、坐主位?”
“不错!”
看着自家儿子面无表情的样子,身为其母的丞相也无法猜出他的心思,只能这般就事论事。
“母亲会不会谋划错了,自古以来最忌讳后宫干政,更忌讳外戚专权,且不说孩儿是否能顺利的入主后宫正位,就算能,那么女皇对待簟家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说罢,簟棋堪堪抬起眼皮,沉沉的望着自己的母亲,一脸的平淡却无人知晓他心中的翻滚。
“话虽如此,但这宫中若是无人岂不是更加没了把握!若是任由别人家的儿子当了这君后,那我的丞相之位才算是做到头了!”听了自己儿子的进言,丞相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比起以后的事情,她反而更担心眼下……
“母亲才刚到知天命的年纪,论起隐退还尚早,且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可不会像对待那个尚书大人一般对待母亲的!”
簟棋已经听闻此事,知晓自家母亲的忧虑,但在他看来事情远不至于此,定多是那个年轻的女皇吓唬一番罢了。
就这一点而言,这簟棋不愧是下棋高手,论起人心来,真是头头是道。
“为母虽明白这些道理,但你不知道是,今日宫中已经传来了消息,女皇竟然将哥家的嫡公子已经接入了平安殿,这平安殿是女皇登基后一直居住的寝殿,这番举动可不就是昭告天下这后宫的主位是那哥家的吗?”
“呵呵……母亲请勿动气,要知道哥家不过是女皇父妃的娘家,且听闻这哥家的家主与女皇的关系并不好,就算女皇是真心喜欢那位哥家的嫡公子,那也要按规矩来办事不是?入选后宫的程序、封位的礼仪、祭祖拜天地的步骤,可是一样也不能少的!这一层层下来,那哥家可是没有一处能跟母亲相提并论的!”
经自家儿子这般一说,丞相大人猛然想通道:“对呀!这选君之事还未正式开始,女皇就贸然将哥家的嫡公子放在自己的寝殿里,这是相当的不合规矩呀!就冲着违反宫规这一条,他哥家也无话可说,若是拿到朝堂上说事,就连女皇也保不了他呢!”
“不错!母亲不仅可以放心哥家并不能抢走母亲的权势,还要卖给女皇一个颜面,既然这女皇是真心喜欢哥家的嫡公子,那倒不如顺势而为,就此纳入后宫罢了!”
“嗯……不错……这样一来,女皇定会对我有所改观!只是……等等……你是如何知晓女皇真心喜欢那哥家嫡公子的?”
正想的乐呵的丞相大人,顿时刹闸反问,眉眼间均是疑惑之色。
“呵……母亲还真是老派了,不懂这年少情感的激烈和叛逆,往往越是外界的阻力越大,这两人的感情反倒会越深,您瞧那女皇和哥家的家主曾经有过那么大的过节,可却将哥家的嫡公子接入寝殿共处,这可不是因为爱惨了、爱透了,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眉头渐渐舒展,神色渐渐清明,丞相大人坐在太师椅上将自家儿子的话前思后想一番,一双手指逐个敲打着桌案,最终决定道:“不错!此话甚是有礼,然……”话音堪堪一转,将自己儿子紧紧盯住的丞相愈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冲这一点,母亲更要将你送进后宫了!要知道,普天之下,非我儿稳坐那君后之位不可!”
簟棋望着母亲眼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毕竟丞相大人决定的事情可是他能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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