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的乡道上,一辆驴车以最快的速度向东驶去。
唐俊骑了马追了上来,一张脸都写满了无奈。
“喂喂,你真的要去那个地方?正在比试呢,你去那里做什么?”唐俊不解的拉着正在租驴车的苏映雪。
“当然是为了比试啊。”被吵得太烦了,苏映雪终于回了他一句。然后赶忙同赶驴车的人讲好了价钱,就坐了上去。
唐俊忙也要坐上去,却被苏映雪给赶了下来。
“你就是一个看热闹的,别浪费我这车的脚力,多一个人速度就会慢很多的。”说完让郭先生坐了上来,便催促着走了。
唐俊捂着一颗受伤的心,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映雪远去。
没良心的丫头,我是那看热闹的人吗?
心里愤恨,可是还是担心她只身前往会出什么事情,忙赶去客栈骑了马追了过来。
郭先生也很好奇,不过是在茶棚里喝口茶,怎么忽然就慌忙忙租了驴车要出城?但是看向旁边坐着的小公子,面色很是淡然,一路都在看风景。
去张家沟真的是为了这次比试?
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事实上苏映雪心里也很急,但是急也没有用,这驴车跟马车是完全不能比的,脚力就这样,再怎么催也快不到哪里去。不过,总算是比徒步走要强得多。
所以,有那心思着急脚力,还不如看看四周有什么东西呢。
只是,从霸州出来这么远,这地里种的,都是庄稼吗?为什么看着乱糟糟的?虽然都是一片的青翠,但是高高低低的,有的地方稀松,有的地方却又很繁密。纵然苏映雪没有见过庄稼,却也不认为地里该是这个样子的。
郭先生还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却被苏映雪先开了口。
“郭先生,这地里种的都是什么啊?”
还在自己思绪里的郭先生没有听清楚,苏映雪又说了一遍。
郭先生向四周看看,摇头笑道:“这里什么也没有种。不过是些杂草罢了?”
啊?杂草?那这?
苏映雪瞠目结舌。那这里不是荒废了吗?
没等苏映雪问出来,郭先生先解释起来:“霸州连年的战事,边境的百姓也受苦啊。往年里,每到庄稼收获的季节,胡人都会来劫掠一番。很多百姓都吃了苦,粮食来不及收,到头来浪费了粮种还收不到一颗粮食。所以,纵然很多百姓背井离乡,抛却属于自己的土地,留在这里的百姓却也不肯去种。就是担心胡人来了收不了粮食。久而久之,就有大量的土地荒废了。”
说着,指着一处给苏映雪看。
“你看那里,杂草很是旺盛,那地里少说也荒废了有五六年了。”说完又叹口气。“可是,谁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映雪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旋即又问:“那这些草有什么用吗?”
前面赶车的人回头看了眼又看向前方,高声嚷道:“有什么用?除了给这些畜生吃,还能有什么用?真是富家公子,什么也不懂啊!”说完,挥一挥鞭子,催驴前行。
苏映雪却是眼前一亮,往前坐了坐,问那赶车的老汉:“那老伯,这里的草,如果我要用,可给谁交钱去?”
那老汉侧过头好好的打量了苏映雪一眼。买草?这公子脑子没病吧?
苏映雪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老汉摇头叹息着看向前面的路,心里虽然说着这人果真有病,却还是答了苏映雪的话。
“这些地早就没有了主人了。能给谁交钱去?自然是不交。再说这些杂草,就是有主人,人家也不稀罕。估计巴不得你帮他给清理干净呢。”
“不要钱啊!”苏映雪感叹。
老汉和郭先生同时黑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唐俊看着他们几个在那里说话,但是因为声音太小,听不清,只听见什么草啊,钱啊的,听得也是一头雾水。而苏映雪始终也没有看过他这里一眼。说完话就不知在那里想着什么了。
张家沟很快就到了,苏映雪给老汉付了车钱,便打听着张起的家,一路走过去。
村里人很少,又是打扮的这样光鲜的少年公子,很快便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大家不远不近的站着,议论纷纷。
张起的家很好找,就在村头不远处。看来这个张起家里还算是殷实,整个村里都是茅屋,而只有他家,是青砖盖得瓦房。看上去格外的显眼。
而最重要的是,他家门口两旁放着两盆连翘,开的正盛。绚烂的黄色花朵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尤其是这一溜灰败的房屋的映衬中,显得格外的有生机。
苏映雪忍不住好笑。在门口放连翘花,而连翘花又种在花盆里。这家主人附庸爱花的风雅,真的是,够奇特。
附庸风雅也好,奇特也好,苏映雪可没忘了今天的正事。
唐俊牵着马凑到跟前来了,那马儿鼻子里正噗嗤噗嗤的喷着气,一转眼,马儿忽的将门右边的连翘花给吃掉了半棵。
不远处的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人们纷纷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布新衣的小伙子飞一般的跑了过来。
“啊······我的花呀!我可怜的花呀!可怜你刚开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被这个畜生给吃了啊!”
唐俊,苏映雪,郭先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这哭得,也太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死了亲娘呢。啊,呸呸,这样说太不地道了,好像诅咒人似的。郭先生忍不住朝地上干吐了两下。
苏映雪看的不忍,她自然也是喜欢花的,可是,把花当亲娘一样哭,这个,没必要吧。走上前,拉了拉那小哥儿的衣服。“那个,请问,你是张起吗?”
那小哥儿拿着袖子擦着眼泪鼻涕看向身后的这几个人,突然就变了脸,走上前两步,边走边指着他们道:“你们赔!你们赔我的花!”
苏映雪吓了一跳,举着手连连后退。呵呵干笑两声,道:“赔,当然得赔。”
可是那小哥儿却忽然又转过身子伏在了地上,对着他的那株已经丢了一半的连翘花哭诉道:“赔?你们怎么赔?你们就是再赔也不能让我的花恢复原样啊?”
说完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泪如雨下,惊天动地,泣鬼神啊。
苏映雪看了看天色,不行,不能再耽搁了。
苏映雪蹲下身子,对着那小哥儿说了一句话,那小哥儿忽然止住了哭。望着苏映雪道:“你刚才说什么?”
“七色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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