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说出这几个字之后,空气中一瞬间凝滞。
苏映雪咬着唇固执的看着唐俊,眼睛里雾蒙蒙的,看起来让人别样的怜惜。
唐俊的脸上没有了昨日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雪儿。这件事恐怕不行!”说的是恐怕不行,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苏映雪的眉毛已经拧作了一团。
“你该知道我的。”苏映雪说道,声音语气里都是伤心。
之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是为了能够早日稳定朝局。而他,竟然就这么拒绝了。
唐俊一瞬间觉得肩上很是沉重,犹如挑起了万千重担。“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感受。但是,雪儿,之前可以,现在却不行了。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
“要走?”苏映雪上前一步,疑惑的问“去哪儿?是去扬州吗?这么快就回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苏映雪如此急切的问,满脸的担忧的神情,唐俊面上的表情舒缓了些,但是,那隐藏在内的忧虑,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是。扬州那边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算我不去,交给手下人也是一样的。反正,这次刘甫的那些生意是死定了。
我这次离开,是因为皇爷爷那边已经下了圣旨,让我带兵去平定叛乱。”
皇帝有没有搞错?让一个丝毫没有带兵经验的人去评判?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朝局这么乱,天下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皇帝竟然还有闲心去培养一个年轻的将领?
这个时候的培养哪里是培养?那分明是送过去给人打着玩儿!
“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唐俊侧过头问苏映雪。
苏映雪捏了捏耳朵。“没有小瞧你啊。我当然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可是,你也知道战场上面刀枪无眼的,你还没有丝毫的作战经验,更重要的事情是,我担心这是阴谋!”
唐俊轻笑一声:“还真是被你猜对了。这就是阴谋!”
“哈?”偶然被自己猜到的竟然是真的。苏映雪难以接受。她宁愿自己猜错了。
“晋王那边因为已经折损了两个王子了,我的那两个堂兄......”唐俊脸上有一些难过。虽然很轻微,一闪即逝,但苏映雪明显看到了。“晋王身边如今只剩下世子和另外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不可能再让自己的儿子去上战场了。安王叔和庆王叔那里,是指望不上的。”
呵。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晋王竟然也是个只会挑软柿子捏的人。唐俊虽然很聪明,可是,战场这件事,不是聪明就可以的。没有亲自经历过战场就不会知道战场之上的瞬息万变和残酷,唐俊,只怕根本就不行!
大齐有那么多的武将,难道非要他去不成?
并不是苏映雪舍不得他去。而是,他去,很有可能只是无所谓的牺牲而已,更加浪费了人力和时间。皇帝,究竟是打算怎样?晋王,究竟是打算怎样?
“晋王不能亲自带兵出征吗?以晋王的威名赫赫,说不定还未开展就能惑乱对方的军心。”
唐俊嘴角抿着,“但是,对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皇位。就现在而言,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所以,他不能离开。他一旦离开了京都,不知道安王和庆王的细作会做什么手脚。眼看皇位就在跟前,他怎么可能舍得......”
“所以呢?就任由天下百姓遭受屠戮吗!”苏映雪心情已经激愤。“天下百姓口口相传的那个敬爱百姓关心百信的晋王,就是这么因为一个皇位而束手束脚的吗?”
“雪儿,传言并不可信的。”唐俊说道。
苏映雪一愣。“是,传言并不可信。真的不可信。上面的人想要百姓们相信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自然就会有什么样的言论传出来。比如晋王的好名声,比如我父亲的臭名远扬。”
苏映雪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那你真的要去吗?”她终究只是一个小百姓,那些东西,不是她说上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没有办法不去。圣旨已经下了,不去就是抗旨不遵,不仅我会受到惩罚,弄不好还会牵连父王和王兄。”
“那......什么时候出发?”苏映雪妥协道。
“明天一早就要启程。”
“明天?”苏映雪的脸色已经变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面对分离。方才她还在想着去北邮,可那也只是要在几天之后才出发,现在......算了,早几天晚几天,都是分离。
分离是为了团聚。苏映雪只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北邮你不能去。”似乎感觉到了苏映雪的不死心,唐俊再次强调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北邮王不见得就能够像上次一样妥协。上一次的时候他没有得到六州,沙化的情况危急已经不容他不面对。而现在,他的子民已经有了安身之地,这些问题就可以慢慢的解决。既然你已经给出了一些方案,给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不见得没有人不能去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是一年找不出来,他可以等两年,三年,四年......他完全可以等。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大齐越乱,对他越有利,他不会那么傻的。”
苏映雪这才发觉自己是真的蠢。
是啊......有了六州,有了那高山阻隔,沙化,不见得那么快就到来。何况,她已经阻止了一部分,只不过是埋藏了一个祸患而已。这祸患,短期之内也不一定就能够让北邮王火烧眉毛。
“而且,如果此时你贸然而去,北邮王就会认定你当初是有意为之,只怕就算是能够同你一时合作,可是,背后反水,却难以避免。雪儿,这并不是明智之举。”
苏映雪垂下了头。人不是植物,所以,才不会向植物那样任凭她随意的摆弄。是她鲁莽了。
苏映雪点点头。“我明白了。”再抬起头时,眼中恢复清明“那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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