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元江江虽然为人心胸狭隘了些,但在面相上在整个宜阳还不虚盛名,担得起宜阳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她生来自有一股书卷气息,平时的穿着打扮自然亦是向往于高洁清雅的。
元江江过了正月便已及十六了,这个时候的她正是抽条一般长得飞快,身段高挑。今日则是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用绣了大片的红梅,又用银丝线勾勒出了梅花形状,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脸上薄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倒与外头的大雪红梅相得益彰,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施施然向元老太太行了个浅礼,又徐徐退下去坐在赵氏下首,全程都做未曾看见孟如尘的模样。
若是素日元老太太对她如此做派是不怎在意的,但今日不同往时,却格外的眉头皱了一皱,孟如尘瞧见元老太太的反应,却只是垂下头全当未曾看见。
殊不知元老太太见她这等模样心中又是以为她受了元江江的某种刁难,不由得更是心中不快。
元江江并不知晓老太太与孟如尘的弯弯绕绕,她只是听赵氏说秦家姑娘递了名帖过府,约孟如尘后日一同去浣溪山,且秦家世子亦是会同去。只是听说要通孟如尘一道,不免得又觉着拉不下这个脸去死赖着孟如尘,赵氏只得费尽口舌好生劝导她一番,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见女儿迟迟不开口,堂前与元老太太同坐的孟如尘又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赵氏不由地心里骂了骂自己不成器的女儿,却和颜开口道::“如尘,说起浣溪山,你表姐这么大亦是未曾去过,加上你病后身子娇弱,不若让你表姐与你同去,也好时时照拂与你如何?”
元老太太心中通透,往里一想便也是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了。
元老太太明白,孟如尘更是明白,她轻轻笑:“舅母说的哪里话,我这身子大好,哪里就需要表姐照拂了。不过说起娇弱……你看比起我,表姐倒更像是有些虚浮呢,你说是不是呀外祖母?”
几人因此话齐齐向元江江看去,她脸色虽有胭脂敷面,但因着面容不善,眼里又有些许血丝,看起来似是睡眠不好导致眼下有些微青。本来已被脂粉掩盖住了大半,不仔细看应当是看不出来的,偏偏被孟如尘这么一说,倒叫几人都看了出来。
元江江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在元老太太面前表露,只是不敢将自己为了芊芊细腰而断食束腹,才导致她晚上睡不着白日里没甚精神这才气血不足看起来面色不好的原因告知元老太太。
她当然瞧见赵氏递过来的眼色,这才不情不愿地应答:“祖母,我是念及如尘表妹身子不大好。若是去了浣溪山表妹有何意外,虽秦府是近亲,但有外男多有不便,秦家姑娘年纪又不大,难免有些姑娘家的不方便,我去了能帮到一二也是好的。”
说完此话赵氏圆满的脸盘上的笑容更是满意极了,想必此话又是赵氏所授。
元老太太瞧了瞧元江江,见她一脸平静并无表情,倒也对元江江的话信了三分,却依旧是存了七分迟疑,迟迟不打算开口应首。
孟如尘心中一笑:这位表姐难得上赶着来贴她的脸面,她一个外姓表小姐,不给她元府嫡长女脸面就是不给元府当家主母赵氏脸面!
她瞧着闭眼不做答装聋一般的外祖母,而下首的赵氏倒也未曾失了主母风范。只是在一旁的元江江却是一记记眼刀飞到如尘身上,似是要剐一层皮下来方解心头只恨。
如尘装着感激的模样,恰是时候地开口:“外祖母,想必表姐亦是为我好,不若让她与我一起同去,人多路上也热闹些。”
“也好,既然如尘觉得可行,那你便后日跟着一同去吧。”
元老夫人发话,这事儿便是成了。
赵氏带着元江江行了礼便预备离开,元老太太却突然神色一凛道:“锦林媳妇,不要做无用功。秦家长子是要去长都考取功名做朝官的,且我元府百年以来女子只有嫁低不嫁高,这是先人定下来的规矩,你可勿要眼皮子太浅。”
赵氏与元江江的身形皆一顿,却还是要回过身来规规矩矩行礼:“母亲说的是,媳妇一定恪守母亲教诲。”
待两人离开后,孟如尘亦是预备起身,元老太太却拉住她示意她再坐下:“如尘,我看那秦家长子是个好的,你要是中意就与外祖母说。下月你与秦府两兄妹启程去长都,那秦远我冷眼瞧着以后是有大造化的命数,若是你觉得好,外祖母便寻了人去秦府探探底给定下来,如何?”
孟如尘倒是未曾想到元老太太会如此为她着想,她前世里却是弃之如履,以往的愧疚阵阵刺痛她的心,眼下却只得将真心全都付之一笑,道:“外祖母,你方才不还敲打表姐让她不要动歪脑筋么,怎么现下又来给我保媒了?”
元老太太听了也不气,只是慈爱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个傻丫头,你又不是我元府直系,自然无需遵守元府规矩。再者你始终是要回长都孟府的,孟府家大门槛高,离宜阳又有千里之远,外祖母提前帮你寻一个好归宿,以免日后有人欺负于你。”
孟如尘听了此话,只觉得鼻子一酸,她硬生生强忍着酸意,将眼里的水分收了回去,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外祖母这样为如尘着想,如尘愧不敢当!只是如尘觉得一切靠缘分,若是我与秦远哥哥有缘以后自然无事,若是无缘我亦是不强求的。长都人多事杂,而宜阳有外祖母庇佑,自然是长都比在宜阳生存困难的多,但不能因此就想着依靠他人。如尘斗胆,外祖母请放宽了心便可。”
元老太太灰白的眼珠里隐隐有什么动了一动,却硬撑着不松口。过了许久才再次叹口气开口道:“你跟你母亲简直一模一样。罢了,你说了如此多话,想必也是累了,回去歇着吧。后日早早启程,明日在屋里好好休息,不用大老远来我这问安了,回去吧。”
一番推心置腹的深谈下来,如尘倍觉自己前世是蒙瞎了眼的傻子。即便她的继母,新的孟府继室是元老夫人挑出来亲手推去的又如何?
元老太太始终是站在了孟如尘的立场上为她着想筹谋。只可惜是算来算去,算漏了孟府的这位新夫人心大,能不顾及生母外室的性命与安全,堂而皇之地挑战元府至高无上权利的代表元老太太。
待孟如尘离开后,元老太太似是乏了,困坐着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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