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翀那时曾经犹豫过，可是苏鱼背叛了他，他可以不信江挽音的话，可他无法不信张达的话。

　　爹生前尽心尽力为褚皇，却因权势过大，招来杀身之祸，他并非没有能力，只是不想去争。他不是要去谋反，而是被逼的谋反。

　　可如今呢？

　　爹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他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一直以来，他的爹娘都是严父慈母的角色，爹待他要求甚严，他对他一向尊重，良苦用心，他非孩童，怎能不懂。

　　慕翀思绪混乱，三年前一幕幕断续闪现，只道：“那么你现在出现，要我如何？”

　　这条路已是不归路，他回不去了。

　　慕宏业沉默。

　　他选择此时现身，已是忍耐很久，内丹的灵性他快要压制不住，议和队伍就要回褚国，他若那时再出现，被相府其它人看见，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尤其，是那幽冥道士。

　　苏鱼终究会醒来，尽管他一直抱有庆幸，当他准备救苏鱼的命时，他便应该想到，会有如今这般情况。

　　但慕宏业觉得，与其后来苏鱼对慕翀抵剑相向质问，不如他亲口来说。慕家对她很是亏欠，可他待她也不薄，所以，他现在不能离开苏鱼。

　　他的妻儿，他不能不管不顾，无论慕家对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慕宏业自然想要亲人活着，所以他留在苏鱼身边。苏鱼最是懂得报恩之人，三年时间，他比谁都了解。尽管卑鄙。

　　“爹，你此时现身，是要我作何……”

　　慕翀见对方不语，再次问道。

　　要他后悔吗？

　　他悔，却不能悔。

　　有的事情，是无法回头的，错杀的人，杀了便杀了，没了便没了。

　　忽然他眸间一闪，胸中心跳如鼓，“阿苏……阿苏呢？她也……”

　　活着吗？

　　幽冥师傅说她是妖，当日当着他的面剖了她的内丹，他见到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渐渐泛起一层金色鱼鳞。

　　妖没了内丹，尚可苟活，可苏鱼不同，她心脏被刺九九八十一刀，八成精气给了褚钰，剩下那二成也尽散，又被丢于荒郊野外，若想活命，难上加难。

　　可当初被烧焦的爹的尸体都曾出现在他眼前，如今爹没死，好好的站在这里，苏鱼……阿苏呢？她非常人，也活下来了吗？

　　“问她作何？她若活着，你的痛苦能减轻吗，还是说，你要赎罪？”

　　“赎罪？”慕翀干笑一声，眼中有滚烫的液体落下，被夜色掩盖，“她背叛我是真！”

　　慕宏业沉默，片刻回：“她死了。”

　　确实死了，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苏鱼，早已经死了。

　　慕翀垂在两侧的手募然一紧。

　　死了……？

　　他无力的倒坐在桌旁，脸埋在黑暗中，慕宏业看的出来，他的肩头在隐忍的耸动。

　　“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慕家人面前，尤其是我娘的面前。”

　　“若你希望如此……”

　　慕宏业沉音回了句，伸出的手在他肩头上方滞了片刻，还是收回。

　　事情起因，皆他而起，若是他没有受幽冥的蛊惑，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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