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哥哥,你——”忆寒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寒儿,你怎么来京城了?”方子墨喃喃地问道。
“子墨哥哥,我找了你半年。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忆寒想想都后怕,“方家村,方家村被屠了。你家,我家,全部被贼人杀了,屋子也一把火烧掉了。”
此消息如一晴天霹雳,听闻之后,方子墨瞬间被蒙住了。半晌,才语无伦次地问:“我娘,我爹,我祖母,我二宝,可安好?……”
“子墨哥哥,奶娘为皇上的侍卫所救,前不久我因缘际会见了她一面,可奶娘她已经不认识我了!你爹,祖母和二宝,他们,他们……”忆寒不知怎么告诉他才好。她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已经从绝境中重生,可是面对另一个家破人亡的同病相怜之人,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得无力地重复着:“子墨哥哥,节哀,节哀。”方子墨一下子瘫倒在地!
高中状元又如何?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可怜那鬼机灵的二宝,小小年纪就被这天降横祸夺去了性命。方家村的村民都是非常朴实之人,从来不会做坏事,怎么一下子就遭屠了呢?可恨的是那作出伤天害理之人!如今我已有功名在身,一定有办法让那些个仇人绳之以法!“寒儿,那上官府怎么也全部被屠了吗?上官叔叔有武艺傍身,护院众多,又请了江湖朋友作保卫,贼人也杀得进吗?”方子墨心里有着浓浓的疑惑,凭着上官鸿的本事,以一当百不成问题,就这样也被害了?
“我爹,我爹被妙青关起来的当晚方家村就进了贼人,上官府里云脉山庄的李庄主是内应,开了后门迎贼人进府,我被爹爹的朋友药谷七公子所救,逃到了凤凰山上才幸免于难,可怜我上官府,遍地都是尸首,我娘她也去了。贼人把上官府与方家村一起烧了!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晚上啊!我跟着一个江湖朋友寻你寻到了京城,如今栖在城西悦来客栈。子墨哥哥,如今,你我都成了孤儿,不,我还有弟弟,我弟弟仪君在哪儿?”
方子墨闻言低头不语。他把上官仪君剩在了贼人那里,只身一人跟着七公主逃了出来,怎么跟忆寒交代才好?堂堂一个上官府如今只剩下上官忆寒一人,而他又要嫌弃她,这叫上官忆寒一个弱女子怎么活得下去?棘手!十分的棘手啊!要平时,她上官府还在,她一千金小姐定能再次谋得一个好人家嫁了,如今,他方子墨退了婚,忆寒很难再找到一个好归宿。唉!这也就是命啊!如今他还是得跟忆寒说清楚。
“忆寒,来赶考的路上遇到了贼人,所有银两被洗劫一空,还抓了我和仪君,幸亏七公主撞见救了我,可是仪君不知去向。七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寒儿,我们爹都不在了,上官叔叔和夫人也都不在了,我们的事就算了吧!”方子墨的话语越来越轻,但还是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也罢,早说晚说都得说,现在说清楚更好,省得七公主知晓后要刁难她。
“子墨哥哥,你说?——我们的事就算了?”忆寒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心心念念的人,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寒儿,你是个好姑娘,我一直牵挂着你。无奈我为七公主所救,命都是七公主的。她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能对不起她。往后找到我娘,我会跟她说明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方子墨深怕忆寒纠缠于他,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割在了忆寒的心上,直至她的心伤痕累累,无处不在滴血。
“子墨哥哥,仪君生死不明,我如今没了一个亲人,只有你和奶娘,我该投靠谁呢?”忆寒顿觉天塌地陷,无处不是深渊,“你说我该怎么办?”本想靠着她的子墨哥哥相依为命过完这一生也好,奈何如此想法也是虚无缥缈,不可实现!她上官忆寒这辈子作了什么孽,让妙青那个登徒子垂涎她的美貌,害得爹娘命丧黄泉,害得整个上官府、方家村的无辜之人都要被害,她上官忆寒就是一祸星!跟着谁,谁的生活就要被搅得天翻地覆!她还能留在子墨哥哥身边吗?还不如……
“寒儿,你知晓屠方家村,杀我爹娘的贼人是谁吗?如今我已有功名在身,不出几年,定能报这杀父之仇!”方子墨也是一血性男儿,虽然始乱终弃,但对父母亲人还是存有感恩之心,咬牙切齿地非要问个明白。
“子墨哥哥,罪魁祸首是我,寒儿啊!”忆寒把所有的罪孽都捞到了自己身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方子墨听出其中另有隐情,非常不信。忆寒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跟这伤天害理之事搭不上边,况且上官府满门都被屠了。
“是寒儿,寒儿的相貌害死了所有人!我恨不得划花了这张脸,也比家破人亡好得多。该死的妙青有一次去拜访张夫子,发觉了院子里的我,跟爹爹说要娶我,爹爹死活不同意,让你我赶快定亲。妙青不甘心,先是设计使你家修宅院出了人命,后又指使人栽赃嫁祸,说是我爹爹做的手脚把我爹爹关进大牢,晚上贼人就来方家村了。你说,你说,这不都是寒儿做的孽吗?”忆寒掩面痛哭,任凭多少泪水都洗刷不净她身上的罪孽啊!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为了求得美貌女子,不择手段作出伤天害理之事的大有人在。那妙青是整个旻朝难得一见的奇人,因为头脑灵活,每到一方必定作出百姓称道之事,慢慢的却原形毕露了,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得不令人难以相信。这就是丞相华亭留在妙青县的原因。
“寒儿,莫伤心,这与你又有何干?自是那妙青作出的伤天害理之事,你莫自责。天理昭昭,皇上既然已经介入,那妙青被抓也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方子墨堂堂状元郎,对前途和朝廷也是充满了信心的,自是安慰着忆寒。
忆寒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深色的长袍,如玉的脸庞,明亮的大眼,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凡响之人。自高中状元后愈加显得有精神,周身萦绕着一种明亮的自信,自是她一个命运多舛之人所不能接近的。如此高不可攀的子墨哥哥,如今更加令她看不透,可是,她还担心着他的安危。“子墨哥哥,没有十足的把握,七叔叔劝我们不要回妙青县。等丞相大人惩治了他,我就回妙青县,子墨哥哥,你好自珍重!”说罢,低头不语。
“寒儿,我自是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待我回去,定会与公主商议,给你在京城找一户好人家,你也不要回妙青县了,那里又没有亲人。”方子墨于心不忍,给忆寒出了主意。
“子墨哥哥,我要去上官府守着,说不定哪一天,仪君要回来,找不到我们任何一个人,他又该如何?”
闻言,方子墨又是一怔。赶考途中,他亲眼所见,上官仪君为救他成了贼人的刀下亡魂,如今,他怎好与忆寒开口,说她弟弟也没了?思及此,他使出浑身解数意图说服忆寒留京。
书房外面,守住的七公子与水潋滟在静静等候,现任丞相华子璐出来后招呼两人进外房喝茶。茶过三巡,七公子也与华子璐就妙青县的案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自听闻七公子亲身经历了上官府的血案,并救出了上官忆寒,为上官府留得了血脉后,华子璐对眼前的白衣男子另眼相看。“七公子,上官鸿九泉之下定会对您的恩情感激不尽,您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
七公子莞尔一笑,说道:“上官府是开国后裔,上官鸿是江湖上正派人士代表,我能结识他真是三生有幸。能为上官府保得一血脉,自是我的幸事。不过,瞧这方状元是不承认与上官小姐的亲事了,我等也为难,如何妥善安排这上官小姐?”
华子璐眉头一皱:“他方子墨文采斐然,但做人却是华某不敢苟同。虽是七公主救命之恩难以为报,但父母之命在前,他跟七公主从一开始就说清楚,七公主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待感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七公主也定是不肯放弃的了。所以,华某认为,方状元定是为皇家的繁华迷了眼,瞧上了荣华富贵。唉,可怜上官小姐一介弱女子,又没有家族撑腰,方子墨的选择定不是她!”
华子璐的一番分析头头是道,听得一旁的水潋滟怒目圆睁:“那方子墨又有何好?状元郎又如何?我们忆寒又不是没人要,凭她的姿色和才气,在偌大的京城也定能找个好婆家!”
“潋滟,不得放肆!”七公子呵斥道,“丞相大人是为寒儿好,你难道听不出吗?自古民不与官斗,公主看中的人,寒儿是不得惦记的,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一番话听得水潋滟更加火急,思衬着:那李家君也还不是弃恶从良了?待我想个法子,让那公主得到教训,晾那公主也不敢再胡作非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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