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的薄雾弥漫着,湿冷的水汽侵入人体,浸的人有些发慌。太阳尚未露面,街道两旁的宫灯便被人点燃,照亮了入宫的紫陌大道。
李府大门两旁的护卫已经集合,手握长矛立在出府的必经之路裳。主室中,李钧洛正伸开双手等待着妻子景雎为他更衣,面色隐隐带着些疲惫之色,眼睛半睁着瞟着妻子忙碌的身影。景雎回身,就见到李钧洛睡眼惺忪的立在那里,两只手臂一动不动的支撑着身子。景雎一笑,抱着衣服走了过去。
景雎是景家长女,在当年景家尚未发达之时,嫁入李府,与李钧洛为妻。景家势力虽不大,但因景雎是景家长女,又是嫡母所出,再加上有着沉鱼落雁的美貌,在京城中盛名一时,求亲之人不在少数。李钧洛当年刚刚在外求学交游而归,因机缘巧合遇到景雎,一见倾心,年轻气盛的李钧洛便风风火火的娶了景雎,并且至今尚未纳妾。景雎的日子过得也是舒服的很。
“老爷今天还要上早朝呢,快醒醒,别迷糊了。”景雎笑着拿过衣服,示意李钧洛穿上衣服,“夫人教训的是。”李钧洛摇了摇头,穿上了官服。“昨日听白露说,虞儿给她飞鸽传书,说是今日便可到京城了。”景雎扶着李钧洛坐下,拿出纱帽放到案旁,为李钧洛梳齐了头发,“虞儿要入京了?几时啊?”李钧洛一听,高兴的转身问到,心想这臭小子终于不云游了。“老爷急什么,城门到午时方开,虞儿最快也得在未时方可赶回呢。”景雎边给李钧洛带帽边轻声说,李钧洛点点头,正要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老爷,夫人!”
李钧洛和景雎同时起身向外走去,“怎么了?”李钧洛厉声问道,一个奴仆跑了进来,边跑边喊“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李钧洛闻言一喜,正想提身快走出去,突然一顿。觉得在晚辈面前不能如此急躁,便停了下来,整整衣服,一边缓步向外走,一边厉声问道,“吵什么,如此不懂规矩。”景雎知他有意做给外人看,在李钧洛身后拉起来跪在地上的奴仆,“下去吧,下次记得小心点。”
一出府门,变见李虞站在马车前,身旁早已围上了李白露和李导两人,急切关心的表情把李虞给逗笑了,明明李白露和李导年长些,却不知怎的,总觉得李虞更稳重。见李钧洛和景雎出来,李虞上前俯首,“虞儿见过父亲,母亲。”景雎开心的上前拉住了李虞的手,喜喜的问:“虞儿回来了真好。”说完又围着李虞转了一圈,“瘦了,高了,更玉树临风了。”“娘,虞儿当然玉树临风了。去年上元宴上,有不少姑娘倾慕虞儿呢。”李白露口无遮拦,说的坦荡,听的李虞在一旁面露尴尬。李导闻言也上前道,“虞儿那首词,不也深得皇上喜爱吗。”“是啊,虞儿可是优秀着呢。”景雎一听,回头冲李钧洛说道。
李钧洛不理景雎,上前一步看着,李虞方十五岁,几月不见就又长高了些,颇有感慨。李虞是三个孩子中最温文的,天生一副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样子,李导虽没有李虞那般文雅,却是踏实。至于李白露,虽然看起来是窈窕淑女,但心思学时恐怕不输两个弟弟。
“你如何进的城?”李钧洛没有问候李虞,而是问了这个他从一开始就疑惑的问题。
“孩儿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五皇子,因去年上元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又同是在赶夜路,五皇子便带着孩儿入了京。”李虞面色平静解释道。
李钧洛一听,颇感疑惑,五皇子出城了,还是在半夜赶回,心里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父亲,怎么了?”李虞见李钧洛没回言,问道。李钧洛挥挥手,向前走去,“无事,为父该早朝了,你们在家说话吧。”说完径直向车马走去,没看到方才李虞低下了眼睑,避开了他询问的目光。
等到李钧洛的马车离开,景雎拉着李虞,催促着李白露和李导快步回了府,看样子是要说一天话了,“虞儿,听说五皇子长得不错,真的吗?”“啊!娘,这个……”
入宫的紫陌大道上,快马行驶着一辆华车,在玄武门外被拦了下来,马车上的车夫一愣,回身问车里的人:“殿下,这玄武门不让进马车了。”车上的少年面色冰冷,“你大声喊出来,这是本皇子的马车。”车夫一听,随及喊了出来,“大胆,这是五皇子的车,如何进不得!”士兵一听,往旁边退了几步,嘴里还不忘道歉,“属下愚钝,不知殿下来临,惊扰了殿下。不过,今日陛下有旨,今日不论谁等,马车皆不得入玄武门。”五皇子吕玄一听,心下一疑,平素里自己的马车可以直入朱雀门,今日不知为什么被拦了下来。“本皇子知道了,你退下吧。”吕玄边说边下了车,快步向宫门走去,玄武门打开,早已等待的太监一见吕玄,满脸谄媚的迎了上去,“殿下,这边请。”
鸾凤宫,香炉含紫烟,香烟徐徐燃着,榻上的美人国色天香,正捧着一本游记看着,还不时让身边的丫鬟给自己捶捶身子,“娘娘,一个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俯在美人身边悄声说“五皇子今早入宫来了,径直去了陛下的正阳宫。”榻上的女人一挑眉,随即眯了眯一双凤眼,“他疼爱的宝贝儿子回来了,他当然要一早见了。”身旁的丫鬟听了,埋怨了起来:“娘娘您每日前去探望,都常常被赶了回来,他吕玄不过是个没能耐的皇子,陛下怎待的比您还好!”“哼,吕玄再不入流,也是他疼爱的女人生的,我再高贵,这个皇后娘娘他也看不过眼!”皇后萧夭放下了书,“行了,下去吧。”
正昭宫
吕玄大步走了进来,看到皇帝正站在镜前更衣,也不敢怠慢,向前一步请安,“参见父皇,孩儿给父皇请安。”皇帝吕贞看见自己疼爱的孩子回来了,高兴的摆了摆手,“玄儿回来了就好,这一大早的,没用膳吧?”“孩儿一早进城便来拜见父皇,还未曾用膳。”“好啊好啊,那一起,跟朕一起吧。”吕玄闻言低下了头,也没回应。吕贞一看吕玄没有回答,便问:“玄儿,怎么了?不愿跟朕一起?”“父皇,方才玄武门……”吕玄摇摇头,问了出来。“今日你入宫,”吕贞让下人退了下去,方才继续说,“朕想着你也大了,便想在今日册封你为献王。害怕宫里有人对你行不轨之事,便下令封了宫门。怎么?不和你意?”吕玄一听,先是一喜,随机慌忙解释到,“孩儿不敢,只是担心宫里出事。”吕贞一听吕玄的话,爽朗一笑,拍拍吕玄肩膀,“放心,朕会替你母妃保护好你的。”
“陛下,请用膳吧。”门外的太监轻声唤到。
下了早朝,李钧洛与景青一起向中书府第走去,“陛下竟然要册封五皇子为献王,突然真是令人始料未及啊。”景青(景雎弟弟)边走边感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陛下一向宠爱五皇子,年纪轻轻便册封为王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李钧洛笑到。“是啊,让五皇子早接触政事,也好早为他以后打算。”景青恍然大悟,“青兄谨言,这可是皇宫。”李钧洛赶忙打断了景青的话,拉着他朝中书府第走去。“唉呀,你不用拉我,我又不参与夺嫡,怕什么!”景青挣脱开了李钧洛,正气凛然的说,李钧洛一听,气的跺脚,“青兄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怎么可以如此口无遮拦,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中书侍郎!”
在李钧洛正生气的时候,突然走过来一人,“在下萧可,见过中书令李大人,侍郎景大人。”“哦,原来是萧大人啊,失敬失敬。”还是景青最先反应过来,拽了一下李钧洛的袖子,赶忙行礼。萧可笑了一下,“哪里的话,分明是我打扰了二位。”李钧洛心里哼了无数下,方才开口道,“既然萧大人知是打扰,那……”不等李钧洛说完,萧可赶紧赔笑道,“听闻李二公子的寿宴将至,在下略备了写贺礼,想着过几日送到贵府,不知李大人可否赏光啊?”萧可说的轻松,可别人都开口求了,还是一个尚书侍郎的话,怎么也不能拒绝。“这是自然,萧大人可是贵客,我怎么也不能拒绝的不是?”萧可一听,咳了一声,显然是有话有说不出口,景青一看,识相的说,“两位大人,在下还有急事要办,就不奉陪了。”说着,走了。“嗯,李大人,我家小女很是赏识贵公子的才华,也想来……”李钧洛一听,顿然明白过来,“哈哈哈,在下一定记得,给犬子传达,哈哈哈。”萧可被李钧洛笑到浑身不自在,“既然如此,李大人,在下告退了。”萧可抬手,行礼便走。
“如何?”李钧洛到了中书府第,景青便迎上来问,“还能怎样,萧可想带着他的宝贝女儿来参加虞儿的寿宴。”李钧洛冷哼了一声。“不会吧,萧月儿才多大?”景青双手抱起,“难道萧可看上虞儿了?”景青摇摇头,“怎么可能?”李钧洛也不理会景青那八卦的表情,径直走向里屋,“怎么不可能!这献王刚封,他萧可便想把女儿推荐给我儿子,算盘打的可真是响!”
吕玄走进新建的府邸,跟着下人默默的在路上闲转着,“王爷,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一个奴婢边领着吕玄走着,边指着那些花草树木说。这花花草草也是父皇赏赐的!吕玄一听有些惊讶,如此看来,父皇是为他这献王府设了一个屏障了,皇帝赏赐之物不容损,想必外人是不敢轻易在他这府里撒泼了。
那个奴婢见吕玄没回应,又说道,“皇帝陛下还令禁军给王爷调拨了三百军马,以备不时之需。”“哦,父皇真是有心。”吕玄闻言笑了起来,没有比这个更令人高兴的了。吕玄原本就生的俊美,是皇子中最为俊俏的。虽然年纪年幼些,不过十六岁的年龄,倒也显得他不落世俗。这一笑,显得更为魅惑。这个女仆见了,脸色一红,头低了下去。
吕玄见了,便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父皇赏了这么多,是不是把你也赏给了本王,恩?”女仆闻言头低的更深了,娇声轻唤“王爷……”吕玄一听,眸色深了深,手突然用力,捏住了女仆的下巴,疼痛逼得女仆叫出了声音,“王爷!”吕玄面不改色,冰冷的眼睛震的女仆浑身发寒,“来人!”吕玄喊了一声,身后忽然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背后负剑,垂身立在吕玄身后,吕玄一挥手将女仆扔到其中一个男子手上,“勾引主子,心怀叵测,将她扔到河里!”“是!”男子应了一声,不容女仆辩驳,闪身消失了。吕玄朝另一人说,“夜灵,你去请李家二公子,就说五皇子求见。”“是!”另一个男子一应,转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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