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正自找着那灵识残片所说的林音当初留下来的书。
一旁的洛隐猛然惊呼一声:“这边有个暗格!我不小心碰开了!”
苏璃扭头看他:“......”赶紧走过去,见洛隐身前地板上一块砖头似是凹陷下去,露出里边的一堆稻草,倒像是当初被关在这牢房中的人为了堵老鼠虫子而专门塞进去的一堆枯草,不过若是有意来寻,说他里边藏着甚么东西,也并非不可。
把东西藏在这样的地方,也是着实难以被人发觉,魏旬他们如何能得知林音在那样的情境下都还能偷偷留下甚么东西呢?
他们既然敢把林音关起来,就必然是事先搜过身,也必定不会让林音有得到甚么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当初林音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给她留下这些东西。
还有就是,为何会直接说是林音留给她的?难道当初林音就知道事后她苏璃会寻到这地道?而且他就那么肯定苏璃会躲过魏旬,或者说是击败魏旬从而找到他的埋骨,甚至于是找到他留下来的东西?
苏璃想到了雪弋,当初雪弋说她跟林音的关系不错,话语间竟似是带了几丝的暗暗喜欢,而且雪弋似是晓得一些甚么东西,当初她与红鸢一样,都是发现了魏旬等人将林音带到这暗道之中,甚至于说雪弋还曾目睹林音的死亡、
不杀红鸢,是因为魏旬,而不杀雪弋,实是不知为何。
或许林音当初如此笃定,就是对雪弋的信任呢?
但是大概林音没有想到的是,雪弋当初因为他的死亡,不知因何原因而误会了风离,以为风离也是害死林音的凶手之一,从而跟魏旬合作,当初还一度因为风离的缘故想要杀死她,后来因为种种事情,一直没有机会与她具体说明,最后惨死在四方城与凤梧山之间的路上一片悬崖下。
雪弋是为她而死,但还是留给她许多信息,或许当初她一直想告诉她的事情,就是这个地道的存在,以及林音的骸骨所在,更甚者就是那林音留下的书本了罢。
见苏璃走过来,洛隐赶紧指着那石格中的草堆,道:“许是就藏在这草堆中了,小心。”
他没有率先伸手去拨那草堆,是觉得里边应该会有甚么机关,苏璃比他要聪明一些,还是等苏璃自己来看如何去看。
却是没想到苏璃径自走过来,蹲下身直接就是伸手去把那堆枯草拨开露出下边一堆白白的东西,洛隐一阵紧张,不过并未见到有甚么异常发生。
洛隐不觉惊道:“竟就是如此赤裸裸藏着?”
苏璃面色未变,只是伸手把那石格地步躺着的东西拾上来,却是一堆纱布包着一堆硬邦邦的东西,那纱布上边带着点点血迹,似是曾经包扎在伤口上,取下来来包着那些东西。
她听得洛隐的话,道:“莫是说那魏旬他们会不会想到林音会留下这样的东西,就是知道了,以他们对林音的了解,也必然如你一般,见到这枯草,会想得里边可否是藏着甚么机关而并非林音所要藏着的东西。”
洛隐挠了挠头,道:“这么复杂啊,苏姐姐你真聪明。”
苏璃道:“不不,我也是这样想一想,但是蹲在这里想也是想,找了这么久,发现这么一个暗格,是一定要去扒拉那枯草试试看的,而如此想想也甚是有道理,就直接伸手去拿了。”她看着洛隐的神色,不觉笑笑:“实话说,我没有想这么多的事情,你若是不问我,我也不会想这样多了。”
洛隐:“......”
苏璃却已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手中那堆纱布包裹着的东西,略显疑惑道:“竟是用包扎伤口的纱布来包着,上边还盖着几团纱布,瞧着不去摸一摸是当真只会认为这就是他伤口上换下来的纱布而已。”
洛隐道:“也难怪会如此,这样瞧来,也只会以为是他包扎伤口换下来的一团纱布,上边粘着血污,谁会想去碰它,而不碰它,就不会知道里边竟然还裹着东西。”
苏璃摸着手里的纱布,突然面色一变,将那包纱布丢开了去,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倒了两粒朱红色丹药,自己吞了一颗下去,又给了洛隐一颗,道:“吃下去,赶紧检查一下自己身体有没有不适。”
洛隐听话得将那朱红色丹药吞了下去,随即闭目运功,片刻后睁开眼睛看着苏璃道:“并没有什么大碍。”
苏璃这才松了口气,视线转向那包纱布。
洛隐疑惑道:“怎么,那纱布有甚么问题吗?”
苏璃低低道:“我道这纱布为何过去这样就都还是如此一副模样,竟是之前就在药水中浸过,才能保持原本的模样一变不变,而这药水本身,就是剧毒,即使干掉之后也会在纱布上结一层人眼看不到的粉层,如果被人取出,粉层自然脱落或是粘在人身上,或是飘散与空气中,使人中毒。”
洛隐面色一变:“那你的手上......”
苏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道:“是啊,刚才我把那纱布抱出来,还抱了一会,想必上边的粉层也是沾了不少在我衣服上,不过只是粘着罢了并无大碍,那丹药是我自己炼制的解毒丹,寻常毒都可以解一解,瞧来这毒并非甚么奇毒,而我还有反应的时间,它也并不是甚么见血封喉的剧毒。”
她说着眉头又是不禁皱起来,道:“许是因为......可是......”
这毒虽不是那种发作极快沾之即死的剧毒,但是若非她熟知医术毒术对这类东西十分敏感,寻常人必定难以发觉,若是不加以及时救治,必然也是会毒发致死的,林音当初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防止这些东西落入其他人手中,可是他林音又怎么知道她苏璃日后竟是个会医术的人?
洛隐问道:“如何?”
苏璃一怔,随即摇摇头,道:“没甚么,既然我身上已经沾了毒,你就不要碰我了,也莫要动这纱布,等我们看完这些东西回到医馆中我将衣服换过再说。”
洛隐点点头,他看着苏璃,突然问道:“苏姐姐。”
苏璃开始拆那带血纱布,冷不丁洛隐这么叫一声,惊了她一下,抬眼看他:“怎么了?”
洛隐轻声道:“你可是晓得百年之前你跟琴色哥......不是,是慕修哥哥,你们二人百年之前其实就......”
苏璃挑挑眉看着他,突然笑笑:“你是想说我们在百年之前曾是相识的?”
洛隐点点头,道:“不错,那时候其实我本与琴色哥不熟,且他是我父亲的朋友,我本是不喜欢他的,后来他给我带了许多用药材炼成的药丸,父亲给我找了许多珍稀药材,那药材中蕴含的灵气十分充裕,可是就是太难吃了,我不爱吃,但是父亲非要我吃,琴色哥如此做来,是正好解了我这样的麻烦。”
苏璃道:“我晓得这事。”
洛隐继续道:“后来琴色哥跟我说那是一个姑娘听说了我的事情,专门给我做的,那时候我极想去见那姐姐,可是琴色哥却始终不肯告诉我那姐姐名唤什么,更是没有带我去见过她。”
苏璃停下手中的动作,眉眼弯弯笑眯眯看着洛隐,却没有说话,只听他说。
洛隐道:“我瞧得出来,琴色哥是喜欢那姑娘的,他那个时候与我谈起那位姑娘时的神色......”他扭头看苏璃,很是认真得道:“就像如今我见他瞧你的神色是一模一样的。”
他道:“我记得我母亲说过,琴色哥这个人本事很高,还很聪明,是难得的人才,就是脑子木头了点,一旦有了喜欢的姑娘,或是有姑娘喜欢他,怕是那姑娘要吃些苦头。”
苏璃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倒是看得洛隐微微一怔,苏璃止了笑,道:“没事,你继续说罢。”
洛隐十分认真得看着苏璃,道:“苏姐姐我知道百年前的那个姑娘就是你,可是却不知道为何你竟失去了记忆,当年我听说仙妖大战之后,妖界四尊他们都是在那场战役中消失不见,而你也是死在那场战争之中,父亲与我说,若是命大,你们是死不了的。而终于是等到今日,我才真正又见到琴色哥。”
他道:“之前我意外瞧见你额头上的伤疤,认出那就是绝响留下的创口,是被绝响弯刀狠狠刺入,使颅骨碎裂,即使经历百年修复也是难以完全,还是要留着疤痕,我想苏姐姐之前晕过去,大概就是因为看到那绝响弯刀,伤口疼痛难忍罢。”
苏璃道:“不错,与你想得是一样,当年确实是琴色拿绝响刺入我的颅骨,才致我身死。”
洛隐脸色大变,焦急道:“那......”
苏璃低头微微一笑,道:“那时候我被人所操控,就连保持完整的神智都是难,而且身上被人种下了一种蛊,在那个时候冲上战场,若是任由它自己炸裂爆发,是十分可怕,当时若是是我,怕也会如那琴色一般做。”
如此一说洛隐是突然怔住,他瞧了苏璃片刻,却是越发不懂了,道:“那姐姐你为何醒来之后就不理琴色哥了?他必然是因为姐姐你不理他,才伤心离去的。”
苏璃见洛隐如此说,正色道:“大人的事情啊小孩子就不要瞎想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说着就是把怀中抱着的那团带血纱布给解开,露出里边一大堆木牌。
那些木牌明显是给折断下来的,倒像是木桶上边的木条,总共有着十来块,每一块上边都有极细小的刻字,只是凹槽不甚明显。
之前见到那绝响弯刀时苏璃脑袋似撕裂一般痛,最后忍耐不住晕了过去,却最终还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好似做了一场长长的梦,自花海起,遇到从天而降浑身是血的俊美青年,待他醒后二人相识无言自己却被他抗回妖界,直到最后她只身前去仙界,发现宫邀的秘密,被宫邀抽去三魄关在仙牢中备受折磨,而后又在仙妖大战之际被宫邀利用,吃下那蛊虫走到战场上,去找琴色。
还有最后琴色踏虚空而立,在半空看着她,还是把手中寒光闪闪的绝响弯刀刀尖对准了她的脑袋,那种疼痛,即使是想一想,都觉得难以忍受。
难怪当初绝响一直不愿意为自己所用,除去它已生灵智不愿意屈服在琴色之外的人手里之外,还是因为百年之前它沾过她的血罢,绝响那时候就已生灵智是个灵器,主人的心思或多或少也懂许多,当初琴色杀了宫蔷,或许是真的动过念头扔掉绝响呢,所以绝响心中还是对于苏璃有一个很是复杂的结。
但是最后是由苏璃将绝响归还给慕修,也算是了了百年前滋生的复杂情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她明明记得白骨他们曾经说过,自己只有找到另外半块蔷薇玉的时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自己如今并没有找到那半块蔷薇玉,甚至于连那半块蔷薇玉的位置都不知道,但是她就是想起来了。
当初万般无奈万般苦,宫邀是必须要她死的,在那种情况下她只能死,她也晓得那个时候宫邀是故意的,故意操纵着她,去找了琴色,而不是其他人,是故意要看琴色杀她。
可终究她死在琴色手中,这种感觉难以言说,且当初的宫蔷不经世事,是单纯极了,许多事情如今由苏璃来想一想,自是变了意味,当初琴色那般,就该想到日后宫蔷会想到他以前所做之事。
苏璃醒来之后对慕修冷淡若即若离,也并非是真的恨他,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不论是琴色还是慕修,他都是很好的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却从来都是一个木头疙瘩,从来不会说讨人欢喜的话,当初死在他手里,即使得以重生,若说心中无半点委屈难过是不存在的。
可是慕修那个家伙竟是半点表示都没有,再不会说话,也不至于到了这样的地步罢?
洛隐在一旁看着苏璃面上表情千变万化,是十分惊奇,却也识相没有多说甚么。
苏璃拾起一块木牌,瞧了片刻,从腰带上别着的小包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竟是白色的粉末,她将那粉末洒在木牌上,用手擦了擦,捣鼓片刻,那木牌上的刻字是清晰了不少。
明显得三个相对大一些的字最是惹目。
赠宫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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