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林音捡到风离的时候,是他与苏城风离二人遭遇袭击而分开逃窜失散的时候,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记得那里有一幽静深潭,周遭长了许多竹子,翠绿相衬是十分好看,他那个时候刚刚经历过逃亡,是累极了,巧而遇见深潭,见那潭水清澈,就去捧了来喝。
哪知刚刚喝了一口,就是听到不远处似是有极微弱的哭声,听着倒像是婴孩在啼哭,抬头四处望望,找了片刻,果然见到潭中一块扁平大石头上有一个小小婴孩,那婴孩被裹在白色的绒布之中,林音心中好奇,这是谁将刚出生不多久的婴孩扔在这里了。
潭水极深不见底,那潭中的大石头想来该是一石柱,就稍稍露出水面一点点,那小婴儿似是感觉到林音的存在,哭声是大了些,竟似乎是开始乱蹬乱动,林音怕那婴孩自己把自己滚进深潭,想都没想直接是跳下深潭。
哪知那潭水甘甜,置身潭水中林音才晓得那潭水的寒冷,他个子本就高,但是感觉脚底一片虚,低头往下看就是一片深邃幽黑,撑着寒冷赶紧游到那婴孩身边,这才发觉那扁平石头并非是石柱,就是一块扁平的石头,只是不知为何可以浮在水面。
林音凑近了些见那婴孩身上裹着的布料质地奇特他并瞧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潭水的寒冷将他冻得不停颤抖,只得先把那石头缓缓推到岸边,是赶紧爬上岸,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子跟裤脚都是有些许结冰发硬,心中大骇,又是心有余悸看了看那深潭,低头去看那石头上的小婴孩。
也是奇怪,刚才还在哭个不停还越哭越大声的小婴儿,此时竟是半点哭意也无,反而看着全身湿透还散发着诡异凉气的林音格格直笑。隐在襁褓中的两只小短腿不停乱动,露在襁褓之外的俩胳膊朝着林音那边伸,是想够着他。
林音觉得这小婴孩是有趣得很,自己在林中捡了些枯竹生了火堆,自己坐在火堆旁将自己一身衣服烤干,之前在那深潭之中沾染的寒气也是渐渐褪去,这时才想起先前在那深潭之中时总觉得潭中有什么东西在底部往上看,不觉是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不过他的思绪又是被身边呀呀直叫的小婴儿吸引过去。
林音不觉想起之前还在四方城时的事情,羽家权势越来越强,苏城不得不连将羽凉月纳为妾氏,城中人都知道苏将军是只喜欢风离,羽凉月是硬要嫁给苏城的,但是碍于羽家和话皇帝,人们也只是唤她一声羽夫人,不敢唤什么二夫人,是极怕惹人。
此番虽说不知由头,但是那暗中要对他动手之人必定跟羽凉月脱不了干系,风离并未怀孕,却是抛出去一个幌子,而羽凉月却已经是有了一儿一女,风离原本装着十分平和,偏偏在最要紧的这最后几个月里出了事端,苏城风离心中自有分晓,他却是不得不逃,是为了出来将云游在外的风决给带回去镇着四方城。
风离当初年轻时闯江湖热跟着他们一起惹了人,曾受过极重的伤,当时任哪个大夫瞧过之后都是说可以留得性命,但是要怀有孩子是极难的事情,但是为了安抚苏家人,风离也不得不装作怀孕。
林音想此刻不如将这孤零零的小娃娃带回去,当做是风离被陷害小产的孩子,总归在外边也不过最终是被豺狼虎豹吃了或者是饿死,带回去总也是一家里有爹娘疼爱的小公主。
那木牌上断断续续写了许多,苏璃东拼西凑加着自己的想象也算是拼出这样一个算得上是完整的故事。
当初林音就是这样捡到的自己,那么如此说来当初风离并不能怀孕,苏城也知道,他们三个都知道她是林音捡回来的孩子,却还是如亲生女儿一般待她,不觉心中一阵动容,最后想到苏心,苏城风离也算是有后人留存,虽然他们并不能陪伴着她一起长大,但是苏璃似乎能感受到他们二人对自己抱有的寄托,他们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好苏心。
不为别的,就为那宫蔷两个字。
宫蔷是她的名字,百年之前她就叫这个名字,林音当初为何会晓得此事?
苏璃寻了片刻,才在一块木牌背面寻到一片更加细小的刻字,赶紧仔细去看。
原来当初林音抱走苏璃之际,那深潭之水突然往岸上不断泼洒,似是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冒似的,林音抱着苏璃怔怔瞧了片刻,却终不见有什么东西冒上来,最后定了注意走过去一瞧,是见到离岸边不远处的水聚成一个小漩涡,漩涡中心处是一块小木牌,林音将之捡起一瞧,却是见到那木牌上工整书着宫蔷二字。
那婴孩莫名奇妙出现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水底又莫名其妙冒出这样一块刻着明显是名字的木牌,就是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都很困难。林音将那木牌收起,带着苏璃离去,去到处寻找风诀与他一同回去。
不过林音却没有将此事告诉苏城风离夫妇二人。
苏璃微微诧异,看到木块上边细小刻字所书的木牌二字,不觉一怔,这个木牌……
那木块上只是道因故没有与苏城风离二人讲述清楚,只是道这是捡来的孩子,而苏璃的真实身份,是只有这三人晓得,林音可能会知道得更多罢了。
那木块上还说,当年林音是见羽凉月跟羽程欢两个人行踪十分可疑就暗暗追踪他们,哪知得知他们正在讨论的事情,当初风离苏城跟林音都以为羽凉月来苏府动机不纯,也知道她一直跟羽程欢有来往,不过也只是想着羽程欢在忌惮苏家罢了,而林音却是听到羽凉月跟羽程欢二人谈论练兵造反之事。
羽程欢觉得,羽家弱了很久,一直没有什么靠谱的靠山,唯有自己强大,才能真正得到安稳,苏家很强大,苏城跟他的云破军更加强大,慕子忱虽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是羽程欢却是有对付他的法子,所以要想夺那帝位,苏城非死不可。
知道羽家对苏家怀着鬼心,不过谁也没想到羽程欢野心这样大,他的目标不是苏家,而是四方城的帝座。
林音知道这件事之后十分震惊,却是被恰巧来此的魏旬发觉,不过林音本事极高是趁他不注意之际逃了去,后来羽凉月对于林音就十分忌惮,却一直克制着林音让他没有机会将那样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苏璃看着木块上的字,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洛隐见她神色,不觉问道:“苏姐姐这是怎么了,这木块上可是写了什么?”
苏璃道:“当初羽程欢口口声声说叛贼当诛,说苏城云破军还有苏家是背叛了四方城的罪大恶极之辈,他占着正义正理,说是要屠灭云破军,斩苏城首级,如今来看,究竟谁才是那反叛的贼人?”说着嘴角是掀起淡淡冷笑,眸中也是带了冷色。
洛隐挠挠脑袋,他对于此事可是还一点不了解,苏璃说什么他是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也不好插什么话,就不再说话,抬头朝四周看去,看向屋外时微微一怔,随即惊呼道:“苏姐姐!你看!之前那只狐狸!”
苏璃听得他的话立时扭头去看门口,果然见到一只白狐狸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不过眉心处那猩红色符印已经消失不见。
苏璃眉头微皱,犹豫片刻,道:“你可是……白宴之?”
慕修离去必然是确认此处没有危险才走的,当时白宴之跟他一起消失还当是慕修把他一起带走了此刻瞧来却并非如此,她瞧着面前逐渐走近的白狐狸,微微眯了眯眼。
那白狐狸走近了些,看着苏璃,蓦然瞪大双眸,轻声道:“你是谁,你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苏璃面色一变,她看着蹲在她面前瞪得圆圆的双眸,那眸中十分清澈,看着是不像是在假装,难道竟是失去记忆了?可是白宴之为何又会失去记忆?
洛隐上前一步看着那白宴之道:“你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吗,你刚才差点伤了我们,竟是全都忘记了?”
白宴之惊讶道:“我醒来之后就在这院中卧着,循着气味来到这地道中中,你们是我见过唯一的活物,何来我伤你们一说?你们与我又无冤无仇。”
苏璃眉头轻皱,她朝前走了几步,白宴之看着苏璃,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红色的纸鹤,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眸中升起淡淡戒备之色。
见他如此动作,苏璃道:“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要查看一下你的身体有没有甚么异常。”她稍稍凑近了一些,低低道:“我知道你叫白宴之,之前我与你相识,先前你出现攻击我们的时候,额头上有一个红色的符印,而现在它不见了,我怀疑是有人先前控制了你,又抽去了你的记忆。”
白宴之疑惑得看着苏璃,不过却是不甚相信她,一动不动。
此时不远处又传来一清脆声色:“他的记忆不是给人抽去的,而是他就快要沉睡了,当初他分给青攸的力量太多了,那青攸体内青飏的灵识苏醒,在不断吸食那股力量,当初他担心青攸,就在青攸身上种下了印记,所以他的力量也在被青飏吸食。”
苏璃洛隐面色一变,抬眼朝那声音来处看去。
却是见到一身着水蓝衣衫的女子,那女子容貌谈不上极美,不过倒是有一分独特得气质,手腕上系着一串铃铛随着走路叮叮作响十分轻快,黑发长及脚踝,发被水蓝色丝带缠着,见到这女子,苏璃莫名有种熟悉感。
洛隐看着这女子,与苏璃有一样的感觉,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面上带着浅浅微笑,走过来附身将那白宴之抱起来,白宴之却是没有丝毫挣扎,十分顺从,苏璃看着那女子,道:“姑娘......可是与我相熟之人?”
见苏璃神色,那女子笑笑:“怎的,你也记不起我吗?那如此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不晓得你可还记得当初给你心上人炼药的那个女子。”
苏璃一怔,随即面色微便:“浅一?!”
那女子轻笑出声来,竟是点了点头:“不错,这是我的一个名字,但是以前的名字你可是记不起来了?”
苏璃看着那女子,微微眯眼,却不再说甚么。
啊,不止今生浅一给慕修炼制丹药来解那寒潭之毒,在百年之前也有这么一个女子,给琴色炼制过解毒丹药,但是被她发觉药效有异,最终发觉那药竟是与今生浅一给慕修炼制的秋惑丸是一个效果。
她低低道:“月中仙,月霖霖。”
那蓝衫女子嘻嘻一笑,只瞧着苏璃却没有说话。
而苏璃看着她脸色却是微微沉下来。
一旁的洛隐听到苏璃口中吐出月霖霖三个字,面色也是一变,这月霖霖是谁,他自然是晓得的,月中仙,独自居住在月宫,也不知道到底活了多久,是极神秘的一个仙子,你说她深不可测吧,她的修为似乎就是一个小仙子的水平,可是多是说她弱,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永远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月霖霖伸手摸摸白宴之的脑袋,抬眼看苏璃,笑道:“你终于是想起我啦?不过现在可不是你跟我算百年前的旧账的时候哦,你心上人此时的行踪你可晓得?”
苏璃挑眉,定定看着月霖霖,道:“宫邀找他了?”
洛隐又扭头看苏璃,他是更疑惑了,宫邀跟月霖霖有甚么关系?那宫邀是叛出妖界的大魔头,为五界中人诛杀,月霖霖是月中仙,是仙界赞誉极高的一位仙子,他如何也不理解苏璃将这两个人相提并论。
月霖霖嘴角笑意却是愈发浓,她淡淡道:“你回去问问醒烛他们,就晓得了。”
苏璃紧紧盯着她。
之前她虽然不担心慕修,却也曾疑惑过为何慕修竟是会一声不吭就走了,即使在闹脾气,或者是生气,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绝对不会一声不吭,此刻见到这月霖霖,她才想起还有宫邀。
必定是宫邀跟慕修说了什么。
月霖霖斜斜倚着牢房的铁栏杆,看着苏璃,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白宴之的毛,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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