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距离几人处理青攸体内的蛊虫一事并不久,不过却是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时间,青攸当初也是被人操控,只能说是可能青攸本身就拥有修为,还有更大的用处,而且她体内还有当初远古大能者青飏的残魂。
苏璃想,或许是苏骁也是被人操控,体内被种下了蛊虫,不过却一定没有青攸体内的蛊虫那样厉害,只能叫她神智错乱,只是不知道为何一连五年都没有要她性命的意向而在这一个月,突然就想要她的命了呢?
不过如此想其实也不尽然,按着羽凉月的说法,苏骁每次早晨醒来时总是处于一种十分危险似乎时刻都会丢掉性命的状态,却都是正好给人发现,制造这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假象。
苏璃抬眼看羽凉月,轻轻道:“她可曾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是事?可曾服用过甚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有甚么人给了她什么东西她随身携带,夫人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极为可怕的东西,叫作蛊术。
羽凉月脸色一变:“蛊……蛊术?”
苏璃点点头,道:“正是,其实整片地域之上,异能者甚是多,有许许多多的人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天赋与能力,往往也有十分可怕的人会造成许许多多可怕的后果,不过这些人也是少数而且多数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异能显示出来,最近四方城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让我总觉的最近的四方城似乎是十分不太平。”
羽凉月眼帘微垂,眸色甚是复杂,不过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低低道:“叶姑娘的意思是……难道?”她似是突然想到甚么,脸色猛地一变,是苍白许多,瞳孔微缩,似是想到甚么令她十分恐惧的事情。
苏璃不解,道:“夫人怎么了?”
羽凉月失神片刻,蓦然听到苏璃唤她的声音猛然醒过来,她抬眼看着苏璃:“那叶姑娘你可是看出了些其他的甚么东西,或者是这样的病叶姑娘可有救治之法?若是……若是这毒效或是……或是……”她脸色发白,似是极难说出这个词,苏璃见她神色十分痛苦,终还是说出来:“或是这蛊术……若是还有另外的人身上有蛊,只是还未发作,叶姑娘可有甚么抑制或者将之扼杀的法子?”
苏璃断定羽凉月不会因为苏骁而露出如此神色,想必是此事让羽凉月想起了苏绝,想到此处苏璃蓦然惊觉回到这四方城之后还未见过苏绝,也从未听闻过他的消息,现在想想,当初自凤梧山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么一个所谓的大哥。
苏绝是对苏璃挺好的,不过苏璃当初因为清荷之死,以及自身身处危难,加之在清荷尸体手中紧紧握着的那一撮黑毛,她在苏绝回府之后发觉苏绝极爱在上衣领口处别着一小撮黑毛,而且他还是羽凉月的儿子,因此对于苏绝这个人,苏璃一直是抱着疏离的态度,不过相处那样久,她却不觉疑惑起来,直到在那暗道之中听清羽讲述了事情经过,魏旬身死,她都一直没有看出苏绝有何种怪异的行动。
此时却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是那羽凉月故意为之的呢?
羽凉月对苏绝的疼爱是真的,而且她对于苏绝是十分的溺爱,这一点从她看着苏绝的眼神中就可以体会的出来,可羽凉月不喜欢风离,也不喜欢苏璃,但是从小苏绝跟苏璃感情就很不错,羽凉月曾经训过她也训过苏绝很多次,可苏绝还是会悄悄来找她玩,苏绝是从小就爱别着一小撮黑毛,这是苏府人都知道的事情。
清荷是被魏旬杀害的,背后定然有羽凉月的影子,而清荷那时候是苏璃最亲近的人,她的死定然会让苏璃十分难受痛苦,而如果知道这一切竟与苏绝有关,那么苏璃会如何做?定然会是远离开来,对之冷淡处之,然后逐渐疏远,很是对羽凉月的下怀。
想到此处,苏璃抬眼看羽凉月,神色淡然,甚至还有一些温和,轻声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您可以将您女儿的病情细节都叫人细细理好给我,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研究,而这几日估计天气都不会很好,出行不便,还是直接将病情全部写好了给我,等我研究出结果再托人上门告知。”她见羽凉月眉头微皱,笑道:“不过如果夫人不愿意的话,隔几日来一趟也是好的。”
羽凉月抬眼看她,道:“不了不了,叶姑娘,这事是对我挺重要的,因为我突然想到其他事情,就是我的儿子他可能也被人种了蛊,许是仇家找上门来,为难我的一双儿女,我这辈子就爱过一个人可是他已经在了,我不能再失去这两个孩子,即使要付出许多东西……”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还是打定了注意。
“叶姑娘你可能否答应我不将此事外传,我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过在这四方城也不算无名之辈,这事如果传出去会对我家人有很大的影响,可是我找过许多人,再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看出如此多东西,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苏璃自然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最爱的人是谁,知道这样的事情穿出去会对她的家人产生怎样的影响,羽凉月此时所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毕竟苏璃也不知道苏绝对于羽凉月来说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看着羽凉月低声笑笑:“夫人说笑了,在我这里只有病人,不分高低贵贱,任谁都一样,我也从不会将关于病人的一切消息外传,这是我的基本守则。”
不过说什么都没用,最多算得上一个心理安慰,而羽凉月自己会如何选择苏璃也不会很在意,现在还不是她能与羽凉月对抗的时候,苏骁的病,她不抗拒给她看,却也不是必须看,毕竟她如今也没有甚么很好的办法。
羽凉月眉头还是皱着,却是勉强笑了笑:“叶姑娘如此说我甚是宽心。”
苏璃道:“夫人的情绪已经很不好了,不如我去给夫人倒杯热茶,夫人在这边坐一坐,仔细理理思路,考虑一下到底该如何,我回去喝点水,顺便给外边吹着风雪的两个丫鬟送两杯水,不然等会回去驾车可也是手僵的。”
羽凉月求之不得给她一个安静思考的机会,自从苏璃提醒她之后她心中是思绪万千,而且杂乱无比,当即答应苏璃的请求。
而苏璃回到里间,却见慕修靠着椅子,看着面前的火炉发愣,她倒了杯水,走过去轻轻拍拍慕修的肩膀,道:“你在这边做甚么?醒烛跟诸颜呢?”
慕修被她冷不丁拍一下,身子还颤了颤,随即扭头看她,轻轻道:“醒烛与诸颜的交情比我要铁一些,他们已有许久不曾见面自是有许多的话要相谈,我也就不打搅他们了。”
苏璃笑了笑:“你也是嘴贫,别是又有什么伤脑筋的事情了不肯跟人家说自己在这边想。”说罢她顿了顿,道:“不过你爱想就想,我管不着你甚么,你把这个带上,我早就做好的,不过却是一直太忙没有想起来,一直都没有给你。”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沉黑色,有淡金色线勾线描画十分好看,比起其他的香囊是要精致上许多而且这个颜色比较百搭,她将这笑锦囊凑到慕修鼻前,道:“你闻一闻,看如何?当初我想到你的身体不好,专门配了药,那时候正好是给啾啾炼制丸药,她给了我许多药材,都是极珍贵的药材,我稍微保留了一些,制成丹药,残余部分晒干与其他药物缝制在这锦囊中,我猜你不喜欢闻香料的味道,药香其实也不错,多闻闻也好。”
慕修伸手接过那锦囊,道:“你做的东西都是好的,我很喜欢。”
苏璃又是突然想起甚么似的,“啊”了一声,转身跑到后院中去,约莫是朝自己房间跑过去,慕修见她跑出去,也没有动,而是低头看手中的香囊,这时才轻轻凑到鼻前闭上双眼嗅着,药香淡淡十分好闻,比起之前陵冰带回去的那个香囊要好多了。
而不过多久苏璃又哒哒哒跑回来,手里已是多了一个小木盒,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将木盒推到慕修面前,道:“这就是我当初做的丹药了,你体内的寒毒虽是可以压抑,我却总觉得那药物有点问题,我就自己研制了一些可以帮助你压制的药丸,尽可能将副作用调到最低,不过如今既然你的腿疾已好,体内寒毒已经在掌控之中,那么体内不在掌控的就是那股当初因为抑制的服下的毒素了。”
“这药丸的主要配料是针对那毒素来配的,所以如今看来这药比起我制它时能发挥更加大的作用了,你回去后每天三粒按时服用,然后晚上用另一种药液沐浴,每次只需瓶中四分之一,记得要用热水,不能温了更不能凉了。”
慕修面色未变,只是看苏璃,她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十分听话。
苏璃见他如此顺从,伸手拍拍他脑袋,很是满意,道:“表现十分不错,来奖励你一枚小鱼干。”说着就是从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的纸袋中取出一条小鱼干来,看着慕修眉眼弯弯,是笑的开心。
慕修挑挑眉,抬眼看苏璃双眼:“哦?”
苏璃见此,不知为何脊背一阵发凉,不过还是笑笑,却是伸手将手中一包鱼干都塞到慕修怀中,眯眯眼:“都给你都给你,就知道一条不够你吃,你可别恼,这不是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吃吃吃,吃多少我都给你买得起!”
不等慕修有所动作,苏璃已是提起一旁的小木盒子从后院冲了出去,剩下慕修一手抱着锦囊一手抱着小鱼干的纸袋,无奈笑笑。
而外边的羽凉月沉思许久,抬眼看到一脸呆滞的苏骁,却是眉头一皱,低低道:“本想着是不是风家留存的甚么高人对你使了江湖秘术噬魂术,想要套出一些秘密,这才不敢让你逃出眼底,没想到这其中竟有如此复杂之事,那么你可就还得再活一段时间了,至少要我找出医治绝儿的法子,你才能死。”
她伸手抚上苏骁脸颊,呢喃道:“骁儿啊,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父亲,谁要你竟有那样一个父亲呢,他不敢承认你,更不敢对我要求对你好一点,你可不要怪我。”而苏骁双眸之中依旧是空洞,似是失了魂。
而在羽凉月轻轻在她额头上一吻过后,她空洞的双眸中蓦然笼上一层温热。
此时屋外的风雪丝毫不见小,反而是越下越大,沉玉与另一个丫鬟瑟缩在马车边上,冻得不行,还好夫人准许他们在马车上放两件后斗篷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即使穿着厚棉袄又披上斗篷戴上帽子,遮了一些寒,但是风雪吹打在脸上也实在是难受得很。
那丫鬟道:“夫人明知外边风雪这样大,为何还要我们出来等候,这看病岂能是一刻两刻瞧得完的?怕不是今晚回去就要发烧了,烧了也就烧了明日还得起床干活。”语气中甚多怨念。
而沉玉脸色也十分不好,可毕竟是跟在羽凉月身边久了的人,怎么也是稳重许多,她沉声道:“你身为奴婢怎可说这样的话,若是叫人听见了,叫夫人知道了,你这命可是就没了,还谈何生病发烧?”
那丫鬟嚷道:“那我们就该如此吗?!这样大的风雪,刮久了可是会死人的,你看这外边还有谁愿意出来走动,即使是主子,也不能如此不公。”她瞧了瞧拉马车的马,道:“马儿都裹得比我们厚实。”
沉玉沉默片刻,道:“你入府不久,不过到底也是奴婢身,为何不懂奴婢该有奴婢的地位?主子该有主子的高贵?在这个世界上哪里存在公平?你既然是奴婢,你的一切甚至于包括你的命都不再属于你。”她转而看着那丫鬟道:“你要考虑得不是如何过得好,如何偷懒让自己变得更安生,而是考虑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那丫鬟一怔,沉玉继续道:“在那些贵人的眼中,奴婢的命从来都不是命,说处死就处死了,不会比那些食用的鸡鸭猪牛高贵多少,甚至于是死了还要占地。”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飘忽起来,道:“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女子,如你一般不屈服于命,她甚么都很优秀,也都很出色,没有遭灾我们尚且是自由人时她就比我抱负大。”
“遭灾之后,还是她带着我,找到了在羽府的差事,事事保护我,我才得以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站稳脚跟,本是安安稳稳过着,虽是累,却也能吃得饱,可她不甘心,她总是在抱怨。”
沉玉转而看那丫鬟,那丫鬟身子一颤,沉玉道:“就像你一样,她经常给我抱怨。”
她视线转向天空中的飞雪,不知想到了甚么,声色淡淡:“后来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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