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匪睁大眼睛：“阿然，我可是男人！”

　　“男人如何。”范悠然逼近一步，两人几乎呼吸相闻，“你不是还是和你的先生携手同行吗？”

　　“那不一样。”君匪怔了半晌，才偏过头，艰难地回答：“我是最势单力薄的皇子，无数人盯着我的性命。想要活下去，想要出人头地，手中注定有鲜血，挣扎的时候注定肮脏，接近你也不完全是为了交个朋友，我蓄谋已久想要范家的势力，有了一门清贵的范家支持，我这个落魄皇子才可以出头，我可以有男宠，也一样可以与青楼头牌纠缠不休，我一直在泥潭中畅游，想来这应当是范兄最瞧不上的人。”君匪打开手边的扇子，扔在范悠然脚下，她露出最顽佞的样子，“以范兄的才智，不可能想不明白，我只是个十足的小人罢了，这样的君四，范兄可还喜欢？”

　　“君四......”范悠然眼中流露出几分苦楚。

　　“身在泥沼之中挣扎不出的人是我和先生，范兄不需要怀疑他，更不需要向我伸出手。”君匪不耐地打断范悠然想说的话，“你不必在我身旁，君四也不想沾染范兄的衣袍，良禽择木而栖，君匪只是想挣扎着活下去，想与你一起看天下太平，那是谎言，都是骗人的。”

　　范悠然将手伸出去，想触碰一下君匪，却被君匪一掌打开：“范兄，我君四喜欢先生，却不代表要跟所有的男人有染，如果你有非分之想，还是自重更好。”

　　范悠然的眼神终于渐渐冷下来，他沉默地看着君匪，直到君匪唇边的笑容消失他才开口：“原来如此，范某告辞。”

　　终于还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他曾为救她策马入深林，他曾陪着她幽州治污吏，他会酿她爱喝的酒，他会为她描述她向往的梦，君匪看着范悠然远去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可是她终究不能与他并肩太久，她早就料想到这一天，因为他们的道太不相同。她还要用尽手段与先生一同去复仇，她还要维护先生，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含混着得过且过。

　　君匪有些黯然，却又不得不提高嗓音向着远去的范悠然朗声道：“那么就祝范兄一去鹏程万里，我们......后会无期了。”

　　她其实早已经记起来，那年落英缤纷，在琼国皇宫树下迷路的小小少年。

　　“阿然哥哥，我的红衣是不是很好看？”

　　“阿然哥哥，我是不是很好看？”

　　“阿然哥哥，阿然哥哥......”

　　恍若隔世的场面浮现在眼前，君匪苦笑着与过往作别，时隔经年，君匪心里已经住了阿染，虽然阿然还是那个阿然，可那个小小的顾千城却已经在那场漫天大火中永远回不来了。

　　君匪将自己扔掉的扇子又捡回来细细查看，她会将它护好，因为那证明着明石先生的深情，“世间无数丹青手，一片痴心画不成。”明石先生将诗词改了一个字，就敲开了夫人的心门。君匪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蹲下来。

　　“阿然哥哥，对不起，我选先生。”君匪低声喃喃，有些晶莹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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