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地处大楚东北方向，濮水混入的燕山大泽以北，此地冬季偏长夏季偏短，到了四五月份，依旧是有些寒凉，陈靖西为首的叛军四处抢掠，夺了好几个州的物资后，便龟缩兖州，于瑞城以西的襄城四周设防，围成铜墙铁壁，自从大军到来就没了动静。

　　一行人戒备了几天，那襄城以西丝毫没有异动。卫羌命人将大军迁入瑞城，巡防工作都由士兵接管，更是在范悠然的授意下，遣了不少人脱去军装从事农耕，现在不过四月伊始，瑞城的土地黝黑肥壮，只要勤于耕种，应该能够及时秋收。

　　萧让与一群解放出来不必农耕和巡逻的少年嬉笑玩闹顺便教他们武艺防身，就连何彪也时不时带着几个亲信在城中转转，瑞城开始有了灯盏，有了炊烟，终于有了一个城池应当具有的样子。

　　物资丰沛，后顾之忧也有人担着，陈达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竟奇迹般的渐渐好起来。

　　他由夫人扶着，与范悠然并肩站在瑞城的城墙上眺望整个兖州方向，孩童们最容易忘记忧伤，在家家暖黄色的灯火下，即便是夜色渐起，也还是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陈达还消瘦，可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激动却藏也藏不住：“这样的瑞城，陈某人好多年未曾见到了，如今竟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我病中的一个梦。”

　　“大人并不是在做梦。”范悠然微微笑着，“或者说，以往瑞城贫苦的样子，才应当是场噩梦。”

　　“是啊。”陈达昂头感慨，“我生于斯，长于斯，每每看在眼中的皆是徭役苦，百姓苦，遥记得圣上即位之前的兖州，明明还是一片山清水秀啊。我想守护那样的兖州，却仅仅守护瑞城便用了大半辈子。”

　　“说来也是可笑。”陈达无声地笑起来，“从前由这里西征而去的将军们掠夺财物的手段与陈靖西的叛军也没什么不同，对于百姓来说才没有什么正义邪恶，区别只是土匪还是官匪罢了，听说圣上又要派一支队伍前来平叛，可瑞城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搜刮的东西了，我忧愁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才一病不起了。”

　　“竟然是为了我们。”范悠然恍然轻笑，“从前西征都是明王一系将军，倒是十分骁勇善战。”

　　陈达转过脸，收起笑容：“边陲小城不知政事，听说明王已经出京了。”

　　一支冲天炮竹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带着响亮的哨音在夜空中炸响，不知哪个贪玩的孩子，将哪个角落中的炮竹拿出来燃放，引得一片惊叹的叫声。

　　“是出京了。”范悠然摸摸腰间那个歪歪扭扭的香囊静静地说，“被圣上押出了京城，派发去了西北之地镇守，如今守着瑞城的，是卫羌，卫家一代的少年虎将。”

　　“卫家人么？没了明王，他们怕是要独占鳌头了。”陈达微微思索着，“卫家人是四王爷和六王爷的本家，听来往的人说，四王爷顽劣不堪，担不了大任，那么这天下......”

　　“范大人。”忽然有士兵匆匆上来，“瑞城以西五百里发现叛军踪迹，卫将军叫您前去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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