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接过面饼，碾成碎末放在手上，君匪自然不会认为他要一块面饼是自己来吃的，撑着半边眼帘悄悄的看着他。他将手放在袖边，没过一会，从他的袖口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君匪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鸟，看上去刚出生不久，翅膀还没有长好。它轻轻的往外蹦了几步，快速的啄了一口面饼，然后又迅速的抬起头看着百里奚，灵动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许是百里奚的表情太过温和，也或许是这几日的收留之恩，鸟儿对百里奚没有太多的防备，温顺的一口一口的啄着他手中面饼屑。

　　君匪瞧着它那副机灵的小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刹那间如漫山花开，美不胜收。

　　“百里公子喜欢鸟？”君匪问道。

　　“谈不上喜欢吧，它出生的时候从树上掉了下来，被我捡着了，也就顺手养着了，等它再长大一点，翅膀长好了，便放它走。”百里奚用食指点了点鸟儿的头，笑道。

　　“公子心善。”君匪揪了几根地上的杂草，漫不经心的编起了小玩意。

　　“非我心善，只是在下私以为，有些鸟，是怎么关也关不住的。”说到这，百里奚突然顿了顿，然后问道:“不知夫人可听说过一种鸟，叫无足鸟？”

　　“嗯？”君匪手上动作不停，唇齿间只打出一个疑问的字眼。

　　百里奚学着君匪的样子坐在地上，目光看着前方，朦胧难辨，“世界上有一种没有脚的鸟，人们都叫它无足鸟，它的一生只能够一直飞翔，飞累了就睡在风中，这种鸟一辈子只会落地一次，那就是死亡来临的时刻。”

　　“不死则飞，不飞则死。这鸟当真好气魄。”君匪毫不吝啬的赞道。

　　百里奚瞧着君匪唇边的那抹笑，有片刻失神，“夫人果然与平常深闺女子不同。”

　　唇边的笑凝固了片刻，也就片刻，又混不在意的笑起来，百里奚看着君匪手中渐渐成形的鸟儿，开口道:“我曾经有个妹妹，和夫人很像。”

　　“曾经？”君匪偏头问道。

　　“嗯，后来走丢了。”百里奚轻叹一声，怅然若失。

　　“那真可惜了。”君匪低下头，又揪起地上的一根草，接着编了下去，随口道。

　　“夫人以前可是琼国人？”百里奚突然问道。

　　“为何这样说？”君匪不动声色的问道。

　　“早年我曾去过琼国，在那里看到过有人编织这种玩物。”百里奚紧紧的盯着君匪道。

　　“百里公子恐怕是想多了，不是只有琼国人才会编这些小玩意。”君匪将手中编好的鸟儿递给百里奚，“我看百里公子喜欢，就送给你吧，我家夫君在找我了，恕我失陪。”

　　百里奚向后望去，便看一身白衣的谢染站在马车旁，看着两人，伸出一只手，像是在迎接君匪。

　　“殿下觉得百里奚此人如何？”上了马车，谢染再一次问道。

　　“挺有趣的一个人。”君匪回道，与上次的答案却截然不同。

　　谢染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波涛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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