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如豆，昏暗的营帐深处，三人的倒影幢幢正在饮酒。他们此刻正在策划南征讨伐陈靖西，由于有三成兵力调遣不成，就需要更多的计划来支撑。

　　卫羌凝视着三人整夜的谋划，眼中藏着深深的担忧：“范大哥，萧大哥，即使我们想了这么多的法子，可胜算仍旧难测，与陈靖西向较，输赢只看天公安排了。”

　　“小羌，我们的现在战场不仅是在正面。”范悠然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拈着一个精致的酒杯，“陈靖西曾经是恭王的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让亮着一口白牙，明亮的眼睛看着范悠然，“这陈靖西究竟是什么来头，不如叫我潜入敌军亲自看看。”

　　范悠然将眉眼低垂，一片阴影投在眼底，看不出表情。

　　“怎么，范兄，怕我不行么？”萧让与卫羌碰个杯，“小羌觉得怎么样？”

　　“我跟范大哥有一样的顾虑。”卫羌也收起笑容，“一旦我们前方战场失利，萧大哥你也很难脱身。”

　　“这样，你们就会记住我了，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

　　“萧大哥！”卫羌听得心悸，忍不住喝止萧让。

　　“怕什么，都是玩笑话罢了。”萧让敛起笑容，安抚地拍拍卫羌的肩膀，“有京华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在这里，我怎么会有去无回呢。”

　　“京华局势不明，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回去，这里的局势一刻也拖不得了。最快能攻破陈靖西的方式莫过于双管齐下，让我去看看他们在为什么而战，也许整个兖州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范兄，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对吧？”萧让习武混迹于军营，可论才智却也并不愚笨，卫羌坐镇军中，范悠然算作智囊，能够深探敌人内部的怕只有自己，可这个方式太过凶险，他们谁都不会提出来，他便自己来说，舍我其谁。

　　范悠然抬头看着萧让的神情，眸色深深浅浅，半晌他终于举起酒杯，郑重地将它一饮而尽：“我答应你，得胜，等你凯旋而归！”

　　“将军。”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喊，这几日厮混让卫羌一下子听出这是何彪身边那个副将的声音。

　　“何事？”卫羌应一声，掀帐出去，却被帐外的情形惊得顿住了脚步，听从何彪不服管制的那三成士兵现在正如数跪在外头，那茫然失措的眼神看着三人像是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将军。”那副将低着头，心悦诚服地叫着卫羌将军，他无措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更显的迷茫，他哑着嗓子，像是十分疲累地说，“何将军他......自尽了。”

　　“什么？”卫羌瞪大眼睛，十分意外地将副将拉起来，“你说什么？”

　　萧让也像是惊呆了似的看着那人，只有范悠然微微叹口气，了然地眯起眼睛，毕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呢。

　　“回将军，何将军确认了恭王殿下在京华殒命的消息，突然就呕了血，他交代我几句末将听不明白的话，就......”那副将嘴唇发白，轻轻地继续说，“后来我们找军医去看，证实何将军饮了鸩酒，救不回来了。”

　　“他说了什么。”卫羌问。

　　“何将军说，他说伯乐已死，没用的老马除了追随别无他法。他说兵符已经没用了，要我们来寻您，要追随者您和范大人，路在你们脚下，你们一定能带我们走下去。”

　　“我总认为何彪畏首畏尾，谁死了他都会赖着活下去，没想到他竟然殉了恭王。”萧让感慨一声。

　　范悠然将酒倒进土中，叹息一声：“希望他来世有机会，仗剑走天涯。”

　　卫羌缓过神：“无论如何，讨伐陈靖西的大军我们终于集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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