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的身体终于油尽灯枯。
华阳太后从梦中惊醒过来,丝毫不见疲惫之态,只有怒气与惊叹:“什么?他……”
顾不上装束,慌乱中起身穿了衣衫就去未央宫。
太医在一旁,垂头哭泣,宫人哭做一团。
嬴政随后赶来,只见他神态疲惫,突然大喊一声:“父王!”
倒头痛哭。
赵姬深知秦王异人的身体情况,心中并不惊讶,吕不韦赶进宫来假哭了一场。
嬴政看着吕不韦的样子,再看看华阳太后,扶起华阳太后,说道:“王祖母,节哀。”
华阳太后抱着嬴政痛苦流涕。
次日,嬴政作为新一任秦王继位。
为先帝举办丧礼,十三岁的嬴政,还未成年,一应事务,皆由他的母亲赵太后以及国相吕不韦把控。
“王儿年幼,朝中大事,还需另有人帮着陛下接管才是。”
嬴政斜眼看着赵太后,问:“哦?母后以为,谁能替我来管理秦国中的大小事务?”
“王儿,在朝堂之中,除了大王,权力地位最高的,应属国相大人。”
嬴政不愿开口,只笑了三声。
他说:“一应事务,由太后处理,寡人年纪轻,还应多多学习才是。”
说完便拂袖,回了未央宫,看书去了。
他走之后,吕不韦从纱帐后走出来,目光冷毅。
“大王还是不服管的。”
赵姬冷哼说:“这孩子原来越不听话了。”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大王年幼,没了父亲,恐对他不好,我想把持朝政,单单只有一个国相的头衔,是不行的。”
“你想要做什么?”赵姬感受到吕不韦不单单满足于做一个国相。
赵姬的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儿子,有了他,她才有这一切。
“他是我一手扶持上来的,我还是他的老师,儒家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说,我想,让大王尊我为仲父,这样,我做什么的,都师出有名,也没有什么人敢当阻挡于我了。”
“你……不,政儿,那孩子是不会答应的,他不喜欢你和我走得太近,你知道。”
“他现在能主政吗?”吕不韦昂首一笑。
信步走出了太后的寝宫。
嬴政知道了消息,将手边的剑从剑鞘中拔出,大喊说:“把国相给我找来,寡人要亲手杀了他!”
一直陪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赵昆说道:“大王息怒,您还未成年,这朝中的事务,安礼,应当是太后与国相处理。”
“难道他还真能骑在寡人的脖子上,让寡人尊他为父?”
“大王,你再有几年就能成年了,到时候,自然能将权收回。”
嬴政一口啐吐沫在赵昆脸上,说:“呸!到时候大秦上下,哪里还有寡人的位置?”
赵昆不敢动怒,用衣袖擦去了嬴政的吐沫之后,一脸媚笑看着嬴政说:“到那时,自然会有人忠于大王。”
“谁?”
“王家、蒙家,世世代代忠于大秦,只要陛下需要,他们立即听命于您。”
嬴政点头,让赵昆起身,说:“你说的在理,现在寡人实力不足,只能听命与国相和太后。”
第二日,嬴政主动去找赵姬。
“母后,寡人年幼,国中一应大小事务,由母亲和国相操持,辛苦了。”
赵姬母子表面上和顺,实际上,早已冰裂许久,赵姬对嬴政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很惊诧。
“政儿能体恤母亲,真是懂事了许多。”
“只是国相他,一直帮寡人处理大小政务,寡人不知道还都应当如何封赏于他。”
赵姬一想,此时正好可以说出尊吕不韦为仲父一事,便开口说道:“政儿,吕国相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处理国政,从未叫累,只是,他一介外臣,在国中只有你我算是他的旧相识,他能依靠的,只有你我。前几日,国相处理事务时,赢氏宗亲,似乎对他有所不满,说他不是赢氏宗亲,却掌管了国务,这不能服众……”
嬴政看着赵姬的嘴脸,惺惺作态,甚是反感,便抢了赵姬的话说:“那不如尊吕相为仲父?这样一来,赢氏宗亲,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赵姬惊讶,反问:“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吗?”
赵姬咬唇,说:“那,还请国相前来商讨吧!”
嬴政在太后处用了早膳,便回宫去了。
赵姬找来吕不韦,依偎在他怀中,说:“今日,政儿亲自来说起尊你为仲父一事,你说奇怪不奇怪?”
吕不韦本想着,若是嬴政大发雷霆,才是他应有的做派。
可嬴政这样主动示弱,让吕不韦捉摸不透嬴政的心思。
“他还有说了什么?”吕不韦问。
“还说了我们娘儿俩的体己话,有什么不对吗?”赵姬问。
吕不韦怀中搂着赵姬,可是心中却有意思寒意,他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为何这一件事如此顺利,连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吕不韦看着怀中的赵姬,失落地说道:“赵姬,我老了,有些事,力不从心了。”
赵姬知道他所谓何事,识趣地起身,整理衣物,正襟危坐。
既然嬴政退步,吕不韦也不能得寸进尺,二人之间,还是应当留有一些余地。
不过几日,嬴政在朝堂上称呼吕不韦为仲父,一时间,吕不韦在朝中炙手可热。
不料,吕不韦虽然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位极人臣。
可赵姬心里却不大舒服了,她年轻守寡,寂寞难当。又过起了当年在赵国时的寂寞苦楚,今时不同往日,正所谓饱暖思***,顺理成章地,她便常常找来吕不韦,抱怨于他。
可是,吕不韦自打做了仲父之后,便如同有了责任感一般,还真是有了架子。
“做了仲父,就用不到了我是吧?”赵姬发怒。
吕不韦哄她,说:“哪里,我比你年长这么多,早就力不从心了,哎……”
赵姬憋闷发怒,独自坐在一旁拨弄水中的荷花。
吕不韦揽手挽住她的腰,嬉笑说:“过几日,我送个人进宫来陪你,你看如何?”
赵姬转身搂住吕不韦的脖子,说:“不要,我只要你!”
赵姬此举如同小女人,吕不韦亲了她的额头,说道:“我知道,自从有了你之后,我那几房姬妾,我走没去见过的。”
赵姬嘟囔着,说:“你这人,我这个年纪,你又不是不懂。”
吕不韦拍拍她的手,说:“就这样,明日,我送个人进来,替我陪你,政儿那边,我也好交代不是?”
赵姬想起嬴政,松开搂着吕不韦的手,说:“那,行吧!”
吕不韦回府,从府上门客中选了几位长相俊美的男子。
问他们有关房中术一事,他们的情况。
一位纤长消瘦的男子,表情未免,说道:“房中术一事,我不好妄自评说。”
吕不韦伸手去他但不一抹,一时竟然被惊讶到了。吕不韦脸色一变,问道:“能到怎样的地步?”
消瘦的男子笑道:“用它,我可以转动桐木车轮。”
吕不韦冷笑:“年轻人,吹得太过头了吧?”
消瘦的男子恭敬笑说:“若是不信,国相一看便知。”
吕不韦想教训这个狂妄自大的年轻人,命下人取来一个桐木车轮。
那男子脱去裤子,竟能用他的那话儿,转动桐木车轮,一旁的男子都目瞪口呆。
吕不韦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穿上衣衫,行礼说:“嫪毐。”
吕不韦只一笑,便离去了。
当晚,吕不韦召来嫪毐,陪他一起饮宴,直到天亮。天亮之后,吕不韦说道:“我要入宫去,你随我一同去吧!”
嫪毐遵命,眼看自己的出头日要到了,不由得面色狂喜。不料,入宫之后,吕不韦领着他去了后宫中太监所在之处。
“国相大人,您这是何意?”
“我想将你送进宫去陪一陪太后,可是,宫中有规矩,这男人入宫,必须要净身才能行。”
嫪毐大惊,说道:“大人,我不愿入宫,不愿!”
吕不韦奸笑,“这怕是由不得你。”
他转身大喊一声:“来人!拿下!”
便将嫪毐捉住拖入净身房中去了,将嫪毐扣在木床上,扒下裤子。
嫪毐心想:“完了,完了!”
不料,吕不韦进来,说道:“只需将他的胡子刮去,就行。”
净身的老太监,手中举着刀具,一脸疑惑地看着吕不韦,说:“国相……”
“我可是仲父,你连我的话都不听吗?”
“不敢。”
“还不照做?”
他们剃了嫪毐的胡子,让嫪毐穿上太监的衣物。
净身的老太监做完这些事之后,吕不韦对他说:“你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出宫去吧。”
老太监谢过国相,回房准备行李,准备离宫。
屋中只留下嫪毐和吕不韦二人,吕不韦说道:“今后,你的任务便是侍奉太后。”
嫪毐会意,说:“谢过国相!”
吕不韦压着声音说:“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是个太监了。”
嫪毐一笑,说:“小人明白!”
吕不韦让嫪毐在太监居住的地方住下来“养伤”,自己去向太后说明情况。
命宫人下去之后,赵姬问:“你来做什么?”
吕不韦笑说:“我安排好了一位门客,入宫陪伴你。”
“什么人?”
“我亲自挑选的。”吕不韦邪魅一笑。
赵姬不懂,但细想来,不过那几件事而已,也没再多问。
七日之后,嫪毐由吕不韦安排好了宫人送入太后宫中来,太后见了,问他:“什么名字?”
“嫪毐。”
“多大了?”
“二十有五。”
太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说道:“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就是太瘦了。”
太后心中暗箱:“吕相这是怎么回事儿,给我送来这么个精瘦的男人,还是太监。”
既然是吕不韦送来的人,太后也只好笑纳了去。
殊不知,那日晚上,太后便在让嫪毐伺候沐浴之时,看到了赤身的嫪毐,顿时血脉膨胀。
自那之后,太后便一直让嫪毐伺候着。
嬴政知道后,并不做声,只是较少去请母亲的安。
眼不见心不烦,此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可是,那华阳太后得知了消息,她已经年迈,得知后宫中竟有如此不堪之事,欲拿了赵太后问罪,可在动手之前,被嬴政前去拦住了。
“祖母,不可!”
“你贵为秦王,可是你的母亲做出这等羞人的事情来,你都不加阻止,任由她秽乱宫闱?”
嬴政其实比谁都在意嫪毐的存在,可是他不说,不问,不管。
“祖母,你看不下去,难道寡人就看得下去吗?”
“那你为何不管?先前有个吕不韦,你尊他为仲父,现在又来了个嫪毐,你要怎样?”
“祖母,那嫪毐虽是母亲的男宠,可是他毕竟是个太监,掀不起多大的波澜,还有,此事,是宫里太后的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对孙儿百害无一利。”
“我又何尝不知?当年宣太后与义渠君之事,昭襄王也置之不顾。”
“既然有先例,便照此先例而行吧!”嬴政说这话时,神态失落,华阳太后看了,动了恻隐之心,说了几句简单无用的安抚。华阳太后就此罢手,回宫中清静度日,命令宫中的人,只报大事,像宫里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事情,便不要去乱她的心神。
而嬴政他对母亲和仲父的依赖,也在二人的胡作非为,一手遮天,欺上瞒下中消耗殆尽。
那夜,雷雨交加,屋外狂风怒号,伴随着雨滴落地的声响。
嬴政独自在寝宫中,失眠了。
他从枕边取出房娲儿的照片,轻轻抚摸照片中的笑脸,说:“姑姑,三年了,你都不了看一看正儿,正儿好想你。”
一个雷声震天响,嬴政并未被吓到。
屋外值夜的太监问:“大王您在说话吗?”
嬴政在雷雨声中,大声喊道:“没你们的事!”
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照片说:“母亲太让正儿失望了,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她是个好母亲,可是回到秦宫以后,遇见吕不韦之后,都变了,母亲现在只顾自己的享乐,从不顾虑我,正儿害怕上朝,害怕看见朝臣,宗亲的眼睛,他们看着我,让正儿浑身不自在,哎,能和正儿说手心里话的,也只有你了,今夜正儿睡去之后,姑姑能不能入梦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
说着说着,嬴政的心安静下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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