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家的练兵场。
房娲儿起身一跃,翻上高台,蒙恬暗道:“好俊的功夫!”
房娲儿大喊道:“所有人,过来!”
将士们平日里都只听蒙氏几位将军的话,看房娲儿这样的一位女子指挥他们,自然不听,也不从。
房娲儿见所有人无动于衷,倒是笑了:“果然是好军队。”
蒙毅在她身旁,得意说:“除了我家的人,他们不会听从旁人的号令。”
房娲儿笑说:“这样才好呀。”
蒙恬走上前来,说道:“房姑娘,人,我都帮你选好了。”
房娲儿看着蒙恬,笑问:“你怎么选出来的?”
蒙恬认真地说道:“功夫,以及作战的能力。”
房娲儿点点头,说道:“我要一个练兵场,单独训练他们。”
房娲儿转过头来,看着蒙毅,问:“蒙小将军,你愿意和我一块儿吗?”
蒙毅不过十八岁,年轻气盛,但也十分真诚,他问:“你要做什么?”
房娲儿仰着颌笑:“练兵,一起吗?”
蒙毅看看蒙恬,见蒙恬点头,便说道:“去。”
房娲儿大笑说:“行,咱们一块儿。”
拉起蒙毅就随着蒙恬去了,蒙毅一脸疑惑紧张,见这样一个漂亮的姐姐拉着自己的手,不由得脸红。蒙恬转身也瞧见了蒙毅的羞涩,他淡淡地不做声色,摇头。
几个时辰之后,到了新的空地上。
蒙恬说道:“你们就在这儿操练吧。”
三千军士齐声回答道:“是!”
房娲儿带着蒙毅来,是因为她清楚,蒙家的将士不会听她的一人的话,而蒙毅是蒙家的人,带着他来,双方都方便,蒙家那边也有监督和交代的。
房娲儿看着三千将士,说道:“我知道,各位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我只是奉命暂时带领各位将士去做一件特殊的任务,此事一完,各位还会回到蒙家军队里去。”
房娲儿不懂练兵,便对蒙毅说道:“这三千人,你带着练吧。”
“不是你练?”
房娲儿瞪着眼:“我不会呀!”
“你……你不会?”蒙毅瞪着眼。
房娲儿拍拍蒙毅的肩膀说:“姐姐,知道你一定会,才要你一块儿来的。”
蒙毅学着平时父亲和哥哥的样子,发号施令,房娲儿就在一旁看着。
他们练的,都是正面的进攻,房娲儿打断了他们,说道:“不行,我们这次不是正面作战,斩首任务,知道吗?”
将士们摇摇头。
房娲儿走到人群中去,而将士们对她都是一脸的不屑。
房娲儿挑中人群中最高大的那个,当着所有人的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扼住他的咽喉,拔出他的佩刀,抵在他的肩上。
旁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拦住她的,动作太过迅速,使人眼花缭乱。
刀架脖子上的那个将士,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房娲儿松手,说道:“这就是你们这几日要学会的,这次出去,我们不是正规作战,而是杀人去,而且要用做最快的方法杀死对手,懂吗?”
“懂。”
房娲儿的动作太快,大伙都被惊呆了,都佩服她的这两手功夫。
房娲儿选了自己武功招式里最快,也是最有效的两种,教他们。
蒙毅学得很快,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便会了。
回去时,蒙毅是跟着房娲儿一块儿回去的,路上,他还说道:“姐姐,我感觉你的功夫都不是在人家正面使的。”
房娲儿一笑,喝了水,“恩恩”地点头。
蒙毅回到蒙武身边,将今日训练的内容一一讲给蒙武和蒙恬听。
蒙武缕缕胡子说道:“这位房姑娘,不是将士,她使的,是江湖刺客、剑客,以及死士的手法。”
蒙恬点头。
丁香进门来禀报:“老爷,房姑娘出去了。”
蒙武问:“她去了哪儿?”
丁香说道:“她说她这是去找她的师兄弟去了。”
蒙武想了想说:“吕国相那儿,她的师兄智坤在国相那儿。”
饭菜上桌,蒙恬很快吃好,低声对蒙武说道:“父亲,我去国相府附近等她,宵禁了,担心她回来不方便,若是被捕也麻烦。”
蒙毅在一旁,听见了,说:“哥哥,我和你一块儿去。”
蒙武吼了他一声说:“你哥哥去就行了,你在家里给我背书,听说今日你被房姑娘打败了,还有脸去接应人家?哼……”
蒙毅低头,乖乖吃饭。
蒙恬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衫。
他骑马快走,只是房娲儿是走着路去的,由此蒙恬很快便追上来了。
听见马蹄声,房娲儿回过身来看,笑道:“将军?”
“姑娘。”
“你来了正好,帮我个忙。”
房娲儿心生一计。
蒙恬下马来,柔声问:“姑娘有何事,但说无妨。”
房娲儿从包袱里取出一支箭来,交给蒙恬。蒙恬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便问:“姑娘这要做甚?”
“射我一箭。”房娲儿说的很是随意。
“这是何意?”
房娲儿看看四下无人,将蒙恬拉到路边,被人之处,将他按在墙壁上,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长信侯在雍城的军工坊里特制的箭,肩头是我设计的,有四角,射入人身体之后,若想拔出,必定连同骨肉一块被扯出来,国相与长信侯几月前行猎时,国相见过一次。我要去国相府中,总不能堂堂正正,健健康康地去吧?”
蒙恬看着这箭头,心想:“房姑娘制作的箭,当真狠毒,被这样的箭伤到,想活命都难。”
可是他转念一想,房娲儿让蒙恬用箭射杀她,这个他便不能理解了,问:“这……我的功夫你知道,这一箭下去,恐怕姑娘……”
“没事儿,你把箭射在我的这个位置。”房娲儿抓着蒙恬的手,放在自己锁骨下面,心脏上头一点的位置。
蒙恬第一次摸到除去母亲之外的女人的身子,羞涩地抽出了手,摇头,面有难色地说道:“我不伤女人。”
“这个时候,你矫情什么?若是我能从背后把箭插进去,我就自己动手了。”
“你……”
“你什么你,别废话,再有十日,就是陛下行冠礼的日子了。”
“我不愿意伤你。”
房娲儿看着蒙恬的样子,与一日前不大一样,说道:“你不愿意就请回吧,我自己去,不用接应我,我暂时不回去。”
“你要去哪儿?”蒙恬关切。
“国相府中。”顿了顿,她又说:“练兵的法子,今日都教给蒙毅了,他都会,其他的我也不懂,你记得帮他练兵,若是我不能回来,你记得,让这三千人提前进入蕲年宫埋伏着,一定要保证大王顺利行冠礼,只有大王成年,才能真正铲除长信侯乱党,记住了吗?”
蒙恬认真且严肃地说道:“记下了。”
房娲儿眼看距离国相府不远了,微笑着与蒙恬说:“从身后,将箭扎进我来,我要进去了。”
蒙恬下不了手,将箭扔在地上,驾马回去了。心中惆怅,一路上都在叹气。
房娲儿拾起箭来,学着日本武士破腹自杀那样,将箭头扎进自己的心头。
“天呐怎么这么痛!”她心中说道。
然后她使用轻功,纵身跃入国相府的高墙,顺着昨日遇见的李斯的路走去,一路上,滴满了鲜血。
李斯与智坤、赵高都是吕不韦的门客,在同一个院子里休息。
三人加上赵成,在院子里赏月聊天,忽然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智坤,李斯……”
二人一口同声:“谁?”
再仔细一听,是女子的声音,智坤一想,脱口而出:“师妹!”
房娲儿倒在院门口,正巧让国相府中路过的管家给撞见。
那管家看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来,悄悄跟着,直到她倒在门客所居住的院口。
“什么人?”管家上前,一个奴仆打着灯笼近照。
“一个姑娘。”再往下照去,只见她身上插着箭。
打着灯笼的奴仆一抖,往后一退,道:“死……死人……”
智坤他们四人冲上前来,智坤抱起房娲儿。
见她昏迷不醒,说道:“快,去我房里。”
然后,抱起她来就直径往房中跑去,管家看着也不晓得这是什么人,忙差人去告诉吕不韦前来看一看。
此时吕不韦在书房中批阅奏折,哈欠连天,神情疲惫。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冲进书房里来,说:“大人……不好了……”
吕不韦冷漠,厉声呵斥道:“想好了再说,这般慌慌张张,像什么话!”
小厮匀了匀气息,说道:“大人,刚府里闯进了一个姑娘,让智坤先生和李斯先生带回房中了。”
吕不韦撇撇嘴说道:“这又有什么?”
“那个姑娘中箭,受伤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吕不韦原以为,进入府中的女子,是智坤或是李斯在那儿找来排解忧愁的女人,可一听中箭,便猜想许是房娲儿来了,她是此二人的同门,没有不救的道理。
“带我前去看看。”吕不韦放下笔和奏折,随着小厮仆人一同去了智坤和李斯的住处。
而此时,智坤已经将箭头取出。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房娲儿伤的位置又尴尬的缘故。智坤与李斯便出房间去等候,让赵高和赵成二人帮忙,毕竟他二人是她的弟弟,倒也没太多伤体面的事,脸兄弟便为他清洗伤口并上药。
吕不韦抵达时,见到那房门紧闭,智坤与李斯在屋外等候。
智坤和李斯二人行了礼,吕不韦问道:“是房姑娘?”
智坤道:“正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房姑娘为何如此?”吕不韦面有焦躁之气。
“她一直昏迷着。不过,师妹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来找我的,尤其她这幅样子……”
吕不韦转身问管家:“请大夫了吗?”
管家低声下气地说道:“请了请了,在路上。”
吕不韦道:“快派人去催!”
智坤在一旁焦急的等候,李斯却在想房娲儿为何会受这样的伤。
李斯说道:“当务之急是我师姐她是被何人所伤?伤我师姐之人,必定不是寻常人家。”
智坤低头思忖,吕不韦看他在思索什么,便问:“智坤,你在想什么?”
智坤想了好久,才说道:“我刚刚为师妹取箭,这箭不同寻常。”后面的他也不好多说,这个还是要等吕不韦亲自看了,让他去做决断。
赵成从屋里出来,说道:“已经帮姐姐上药了。”
智坤着急问道:“她醒了没有?”
赵成摇头说道:“没有醒,还有点发热,很虚弱……”
智坤露出焦急的神情,张望大夫来了没有。
而吕不韦的注意全在赵成端出来的盆里,盆中的血水里有一支箭头,他拿起来一看,说道:“这是长信侯用的。”
李斯没有见过,自然没有发言权,只问:“难道只有长信侯有这一种箭?”
吕不韦叹气一声,道:“这是房姑娘为长信侯特意设计和制造的,你们看看,这箭头很尖锐,箭头而且上面有倒刺和小槽,倒刺是让人难以去除,小槽做放血之用处,中箭之人,无论是否能取出箭来,活是否能即使请人医治,都难以活命。”
吕不韦看着智坤取出箭头时,勾出的房娲儿的血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所有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屋中的赵高,透过烛光虽映射出来的身影,想着房娲儿怕是要死在自己发明的武器之下了。
李斯明知房娲儿昨日还与自己在一起,可是此时却重伤在此。他也不好将师姐与他昨日相会在此,又去了蒙府,以及进宫的事情告诉旁人,便在一旁想:“这许是师姐的计谋,我且顺着走下去吧,莫要让她白死了。”
于是,李斯帮吕不韦“顺藤摸瓜”道:“长信侯为何要杀她?我听闻,长信侯府上的门客中,他最信任的,就是我师姐。”
吕不韦道:“正是因为此事,我才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一条心才是。”
此事,房娲儿醒来,面色苍白,看着赵高,虚弱无力地说道:“高儿,叫师兄来……”
赵高含着泪,对着屋外大喊道:“智坤哥哥,姐姐醒来了,叫你呢!”
房娲儿虚弱无力地挤出一点儿笑,赵高紧紧握着她的手,念道:“姐姐撑住了……”
智坤进屋来,赵成、李斯他们也随着他一块儿进屋来,智坤忧伤地轻唤道:“师妹,你好些了吗?”
房娲儿想起身,只是伤口剧痛,她轻轻一动,就扯着痛,她自知自己身体异样,恢复很快,一咬牙,努力起身,故意撕裂伤口,流出更多的血液来。
她的内心想法是:“反正死不了,苦肉计,就再苦一点好了,多流点血,你们才能信任我。”
她痛得流着泪,自然旁人以为她是伤心,房娲儿装作很是吃力地说道:“师兄带上李斯和高儿,成儿,快走……”
“去哪儿?”
“离开秦国,走得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
“师妹,你说清楚了,为什么?”
“嫪毐,他……安排人刺杀国相,盗用玉玺调动军队,说国相杀了大王,并且,让自己的儿子冒充大王,嫪毐在雍城埋伏下,等大王行冠礼时,欲除掉国相。”
说完,房娲儿从贾骨那儿要来的,事先服用下的龟息丸生效,她“死”了。
吕不韦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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