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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古道人心(下)

白衣卿千年纪 仁奴 5502 2021-04-02 21:18

  后世的史学家,推测过,嬴政不立后,是因为他对母亲的恨。

  有爱才能有恨,爱之深,恨之切,犹未可知。

  嬴政这样说,便让她觉得,嬴政对她的爱,是出于俄狄浦斯情结。他比她更无法接受自己俄狄浦斯情节。在她看来,贤妃的装束,与赵姬一模一样,嬴政最是宠爱她,或许是因为赵姬吧。

  房娲儿细细回想着。

  她在嬴政身边的所作所为,非常像一只护仔的母狼,对外凶狠,对他柔和。

  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有这种情结。

  因为畸形的关系而产生了爱。

  嬴政看她在忧思,便揽她入怀,轻轻地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你是寡人见过,最美的人。”

  她惨淡一笑,问:“你对后妃们说过最肉麻的情话是什么?”

  “寡人选她们侍寝,然后,就那样了,用得着说话?”他浅笑着,深情地望着他。

  房娲儿不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骗人,我可不信你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你说,是不是说得太露骨了,不愿说?”

  嬴政浅笑着,伸手从怀中取出她的那张发白的模糊了的老照片,说:“和她说,我总和她说话。”

  房娲儿接过照片来,问“还在呢?!”

  嬴政笑而不语,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放到耳后。

  他表面说不要再提赵国旧事,可是他却不遵守,在他们重逢之前,在他看来照片上的人和房娲儿,应该是两个人才对。嬴政真的弄混了。她笑自己纠葛在其中,却不愿回头。

  房娲儿半哭半笑,说:“教你一句骗女人的话好不好?”

  “请说。”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嬴政明白,“记下了。”

  “你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是作沾泥絮不与春风舞,管它瓢之漂水,管它水止珠沉,终不悔。”

  嬴政不懂,毕竟是后来的书籍里的出处,也并未发问,只是记下。

  房娲儿说出这样的话,与发毒誓并无区别。

  她教了他一句骗她的话。

  马车还在摇摇晃晃中前行着,越是靠近咸阳,嬴政越发排斥房娲儿。

  二人相互排斥着。

  嬴政能骗自己,却不能骗天下。他问自己究竟能不能将一个阴谋诡谲的女人留在身边,这样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和他的事业?

  毕竟他最不能缺少,还是江山,以及民心。

  房娲儿是女人,女人总提前感知到男人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是出于一颗转变了的心。

  长河落日圆,心到何时才能圆满的落下?

  回到咸阳。

  她走时说对嬴政留下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何尝不是说给自己的呢?

  房娲儿不语无泪,走在她家的路上,她想起了乔何和解儿,那是她的亲人,可,不能与她们相认。

  路过家门前,远远地望一眼,还是原来的模样。

  嬴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问:“想回去看看吗?”

  她摇了摇头。

  “我都死了,回去,说什么呢?罢了,罢了。”

  她放下车帘。已是无家可归的人。

  一如第一次来咸阳那样,无家可归,还得东躲西藏,提心吊胆。

  咸阳宫门前。

  房娲儿问蒙毅:“将军,你帮我在咸阳找个住处可好?”

  蒙毅道:“要不去我家?空房间多得是。”

  房娲儿点头,她不喜欢宫里的规矩,也不想看见嬴政的后妃。

  二人一块儿去向嬴政说此事。

  可是,却被嬴政却拒绝了。

  房娲儿随着嬴政一同入宫,但她无名无位,不知该将她安排去何处。

  “蒙家是我的故交,去那儿,也有利于向各位将军讨教功夫。”

  嬴政冷冰冰地说:“你,还是在寡人眼前待着的好,莫要招惹别人去。”

  她知道嬴政在说醋话,可是听着委实不悦。

  既然两人已经表白了真心,那就得相互信任才是,醋话本就说明了嬴政对她并非是完全信任的,这使得她不禁有些伤感。

  他有佳丽三千,还要她一个人俯首身旁。

  她多年来孑然一身,却还要受这无端的猜忌。

  既然嬴政这样说了,房娲儿便借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出心中的不悦。

  “大王,民女在宫里无名无分,这个怕是不妥。且后宫娘娘们都是权贵出生,我一介平民女子,无依无靠,去了那儿不免生出事端来。”

  嬴政斜眼望着她,问:“想要名分?行,寡人封你做个夫人,可好,赵夫人?”

  房娲儿一怔,手一紧,若不是当着蒙毅在这,她不好动手,要不然嬴政早被她掐住脖子了。

  “不敢,民女配不上。”

  蒙毅在一旁,道:“大王,将赵姑娘送到我家府上,再以我父亲义女的身份进宫,可不就行了吗?”

  嬴政冷说:“寡人要一个女人,还要求你父亲?”

  蒙毅磕头。

  “不敢。”

  “你离家多日,想必蒙家的将军都以想念你了。”

  嬴政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蒙毅只好退出。

  蒙毅刚刚走。房娲儿盯着一旁服侍的赵昆,不言语。

  嬴政便支开了赵昆,问:“你想说什么,说吧。”

  “说好的!我回来,是做白衣卫!怎么又说是妃子了?”

  “这个要与诸位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你做事,用得着和别人商量?不过是个内卫而已,你不是没那个权力,是你不想下令而已。”

  嬴政颐指气使:“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便是如此。”

  房娲儿气得青筋暴起,质问:“那你为何要骗我?”

  “需要说吗?若是寡人不答应你,你会回咸阳吗?”

  “我回咸阳,是为了保护你,其他的,与我无关。”

  “你只能做妃子,哪有男护卫的?”

  房娲儿与嬴政横眉冷对,她反问:“在大王之前,有谁统一过七国的?”

  嬴政哑口无言。

  “你一定要逼寡人吗?”

  “是!”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良久,嬴政让步。

  他知道,她会跑,而且能让他再也找不到。

  嬴政妥协说:“行,寡人就封你个白衣卫,做寡人的贴身护卫。”

  嬴政说完便没话了,房娲儿一愣一愣的。

  “此话当真?”

  “你现在是寡人的护卫了,来未央宫当值。”

  “这么简单?”房娲儿挤着眼,狐疑着问。

  “你还想怎么样?你不是不要品阶,做只听命寡人的内卫吗?”

  房娲儿想想,说道:“是!”

  ……

  蒙毅回家之后,并未将重逢房娲儿的事情告知父亲和兄长,只说大王从赵国带回来一个女人,和房娲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蒙武并无感言,他本就讨厌房娲儿那个人,阴谋诡计之辈,令人发指。蒙恬倒是有几分失落,因为这个女人代替房娲儿进宫去享福去了。

  此时,赵成与赵高会面。

  赵成带回了赵国的土产,与赵高分享,可是赵高对那些东西无甚兴致,便问起他们一行人去赵国的见闻。

  首当其冲的便是房娲儿。

  赵成仔细看了四周,轻声说道:“哥哥,大王带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赵高一惊,忙问:“可是有什么身份的女子?”

  赵成摇头道:“那女人来历不明。”

  赵高又问:“大王对姐姐的心意,莫要让这妖女利用了去,那妖女现在何处?”

  赵成未有迟疑,直说道:“未央宫。”

  赵高低眉思忖,良久之后,说道:“若是只做个妃嫔,那倒无妨,就怕她想贪天功为己有,做王后,这就不妙了。”

  赵成放在一直在宫外偷听,也听不大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些什么。他说:“听说,大王要封她做官。”

  赵高更是吃惊,连忙问:“大王要封她做个什么官?”

  赵成一边回忆着,一边慢吞吞地说:“听说大王要为她设立新的官职。”

  赵高感到极为不妙,生怕这一件事影响到他刚刚得到的地位,以及赵昆最为嬴政身边最为亲信之人的地位,便说:“派人盯紧她,若是她有什么不利于大王的动作,立刻除掉她。”

  赵成问:“这……哥哥,她可是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您就不动心吗?那可是姐姐的脸。”

  赵高冷笑一声,说道:“姐姐是姐姐,那人是那人,我还没有蠢到把自己的亲人和敌人混在一块。”

  赵成不愿,道:“她还什么都没做,你怎就说她是敌?”

  赵高得意地说:“等那人亮出她的武器,说是我们的敌人之时,我们便只能做刀下鬼了!”

  赵成认为他说得在理,便问:“那怎么除?是告诉大王,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她现在可是大王最宠信的人,我们不好动她。”

  赵高颐指气使,吃了一旁的茶叶,降降火气,悠悠然地受到:“自然是我们自己动手了,大王舍不得,那我们更是要出手。”

  赵高目光放空,一边的嘴角微微一提。

  此刻,他手中的笔,“啪”一声,被他折断了。

  在敌人害没有形成敌人之前就除之,是房娲儿教赵高的,此时却被赵高用到了她的身上,真是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

  再说,嬴政回到未央宫中的汤池那处,宫婢们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衫。在外风尘仆仆,回来可得好生的洗洗。

  房娲儿也跟着去了,只是她一介民女的粗布麻衣装束,在宫婢之中异常碍眼。

  不时路过的宫婢们会看着她那寒酸的模样愣神。

  她就在嬴政身后三步之外,呆呆地杵着,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宫婢,服侍嬴政沐浴。

  “嬴政会有肌肉线条吗?”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她走近了,跟在宫婢身后,不小心撞到转身的宫婢,宫婢不敢多言,不理会她,怯怯的走向汤池。

  此时,嬴政身后十位,清一色穿着桃红色袄衣的宫婢,两列排开,为嬴政宽衣,这些宫婢个个生得娇俏可人。可是嬴政望不不望她们一眼。

  他就伸开手,面向汤池,背对着宫婢们。

  一位宫婢为他宽衣时,低声问道:“大王,后面这位姑娘,可是来服侍大王洗浴的?”

  嬴政回头,看见房娲儿东张西望,一面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免一笑,问:“你这是要与寡人一起吗?”

  “可以吗?”

  房娲儿看这么大的一个池子,别说两个人,就算是下来十个人,也足够的。

  “你可以为寡人洗浴。”

  她乐了,因为自打回到古代,洗澡便是特别奢侈的一件事,尤其是在冬天。

  她毫不迟疑地便答应了下来,说:“那我去换衣服了。”

  嬴政不经意之间,有一点小小的喜悦。

  这宫婢服侍嬴政已有五六年,她察觉了嬴政的表情有变化,问:“大王,这位是?”

  “赵姑娘。”

  嬴政原本想说“寡人的王后。”

  可是,她终究还是那个双手是血的房娲儿,一个双手满是鲜血的女人,有资格做王后吗?他思考着,王后不是他一人的王后,也是天下百姓的王后。便再不说此事,以免提起来惹得她纠结于此,与他争论,凭空生出些嫌隙来。

  嬴政使一个宫婢:“你去服侍赵姑娘宽衣。”

  那小宫婢颔首回话之后,便去了。

  宫婢走到房娲儿身边,柔声道:“姑娘,奴婢来服侍您吧。”

  “不!我害羞。”房娲儿伸手推开那小宫婢。

  房娲儿脸红的样子,被远处的被远处的嬴政看见。房娲儿也望见嬴政回过头可以看见她在脱衣裳,她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够隐秘,于是,抱着刚刚拖下来的外衫找了墙角,躲在屏风之后,扭扭捏捏地脱了里面的衣衫,然后用宫婢放在旁边的白布裹住身子。

  再悄悄走出来。

  只见此时,嬴政已经躺在汤池中,闭目养神了。

  房娲儿光着脚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汤池边上,蹲下来。嬴政突然睁开眼,看见她在池子边上,不愿下来,嬴政便笑着对身旁的宫婢说:“你们都下去吧。”

  宫婢们陆续退出房去,放下帘帐。

  然后,他柔声对房娲儿说:“下来吧。”

  房娲儿把脚放进池中,温度正好,她一滑,便进了池子。没入水中。

  此刻的嬴政还在闭目养神。

  房娲儿在汤池里游泳,见嬴政闭着眼不动,问:“没人帮你,你连澡都不会洗了吗?”

  嬴政没有睁眼,道:“你不怕寡人对你有什么非分的举动吗?那样你就真的只能去后宫了。”

  房娲儿呵呵笑,道:“你打得过我吗?我这是在保护你,贴身保护你。”

  嬴政大笑起来,问:“明日寡人给你赐名,好不好?”

  “什么名字,先说来听听?”

  “娲儿,赵娲儿。”嬴政睁开眼,认真地望着她的双眸,游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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