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后,觉得房娲儿说的极有道理,连连点头。一旁的韩嫣开口了,问:“不知门主邀我和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房娲儿笑了笑,倒了一杯热茶给二位之后说道:“瞧我这记性,一忙,就把正事给忘记了,倒真是老糊涂了。我邀请皇帝陛下和韩大人前来,想说的是,皇帝此次明范礼仪,可把那些皇亲国戚,王侯将相们给折腾惨了。”
皇帝忿忿说道:“那又如何?朕不过是规范朝堂和官员的礼仪罢了,我朝自从建朝以来,便一直是个没规矩的朝,和高祖皇帝一块儿打江山的功臣们,和高祖称兄道弟,以至于现在,各个诸侯王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朝中有事务,要朝拜,他们总能找借口推辞,平日里,那些人,老是以朕的叔叔大伯的身份自居,见了朕就如同见了晚辈一样,不把朕当做君主,哪里可以容得他们这样目无君王?”
房娲儿连连点头说道:“这倒是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皇帝总算听到她不说自己的不是了,心中暗暗有了些安慰。房娲儿走向门口,朝门外大喊说道:“快些取酒菜来!”然后回到座位上,给皇帝倒茶,往火炉里添置些木炭,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老奴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门主但说无妨。”皇帝换了个轻松的姿态坐着,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房娲儿说道:“皇帝这样做是好的,可未免有些太急了些。你刚刚制定了法令,就这样急于施行,他们还未将新法令弄清楚,便被处罚,这样使得他们心底里原本只有一二分的怒气,便加至四五分了。”
皇帝抢着说道:“哦?那么依照门主的意思,朕制定的法令就将它置于一旁,做摆设?朕的律法制定出来,可不是为了摆着好看的,令行禁止,这才是朝堂应有的局面,人人都必须听天子的号令。”
房娲儿心想:“果然是个十六岁的娃娃,有谋略,但不懂如何使施行。”
房娲儿劝说他道:“陛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怎么施行,依靠何人施行,什么时候施行才最好,陛下可有想过?那些朝中,陛下看见的可以一手遮天的大臣皇亲贵胄们,哪个一上来就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这些人的城府心机,说白了就是,多想,少说,少做,等时机。”
皇帝脸色微微变了,说:“依照门主的说法,朕什么时候才能有所作为?”
房娲儿根本不看皇帝的脸色,她想都能想到皇帝的表情以及心情,她一边伸出手去烤火,一边淡淡地背着皇帝说:“等陛下真正羽翼丰满的时候。”
皇帝仰头向天,神情请傲慢,说道:“门主的意思是,现在朕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皇帝?”
房娲儿解释道:“陛下已经既然大婚,哪还会有人将您看做是娃娃的?”
皇帝暗自憋了一口气,袖子一甩。韩嫣一直在一旁干看着,这下倒是有了开口的机会:“我这几日一直听说门主去到汤泉宫,给太皇太后瞧好了失眠烦躁之症,不知是怎么医治的?”
房娲儿听出韩嫣话里有话,身子一斜,靠在软垫上,脸上露出了冷笑,问道:“韩大人以为老身另谋高就了,站到太皇太后那处去了?”
韩嫣微微笑道:“白衣门主,盖世奇才,可自入京以来,便并未帮我皇上成就大业,您除了医治病人,其他的才能,我们还真未瞧见过。”皇帝连连点头,韩嫣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
房娲儿面子上依旧冷笑,但是心中早已暴躁起来,若是换做以前,她早就抽刀把韩嫣的一直胳膊给砍下来了。
她宁神定气,默然说道:“如今这个局面,老奴推荐到皇帝面前的董仲舒,皇帝陛下用得了吗?招贤招上来的那一帮贤人,陛下能把他们一个个塞到朝堂里,委派要职么?只要太皇太后立在那儿,皇帝您无论有什么大政都施行不了,现在你能做的,只是在她的规矩里,她的限度底下做事。”
皇帝皱眉,此人被皇帝收为己用之后,她只做了两件事,一件,让皇帝选拔人才,另一件她推举了董仲舒这位一语破惊人的旷世大才。这两件事,既没有被太皇太后责备,也没有过多的让朝中大臣厌恶。皇帝年纪小,还有些倔强不认输,说:“董公本就是大才,门主举荐与不举荐,他都是治世良才。”
房娲儿笑道:“就算是人才,也需要有人去度他。如今,窦家、王家,以及各个诸侯王都在争取青年才俊,未来皇帝成就霸业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占有大量的人才。想在皇帝不宜有过多的举动。静下心来,广纳人才,这才是重中之重。陛下想在不宜暴露自己的想法,就像现在,您整治诸侯门阀,恕老奴直言,已然是牵动荷花带动藕了。”
皇帝皱眉问:“何为藕?”
房娲儿说道:“陛下您看,您不过是想整治规矩,让满朝文武明懂得明礼尊君,但是这样一来,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太皇太后势必会为了保护皇亲国戚和黄老学术官员的权益,而直接或间接加入朝局中,您不觉得这样做容易激怒太皇太后,从而让她做出些皇帝不想看到事情吗?”
“朕按照祖宗章法办事,太皇太后怎么说也不能违抗祖宗传下来的律法吧?”皇帝年轻气盛,这几日来一连整治官员的捷报上达天听,他早已感受到坐在这把龙椅上,享受掌管生杀大权所带来的无上威严。可是却被自己请来的谋士泼了一盆冷水。
其实,最使他难过的,并非她泼了冷水,而是她说的一直是萦绕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他生怕哪一天,太皇太后就把权利收回,效法吕后,来个垂帘听政。
“朝局纷繁复杂,皇帝莫要搞清一色,您现在委以重任的都是些儒生,太皇太后和窦氏一族,许昌、庄青翟这些人,虽面子上不说,可这心里,在意得很呢!”
“门主的意思,是要我也用黄老学者?”听皇帝的口气,似乎并不愉快。
“非也非也,皇帝想要有所作为,只能,也必须用儒家一说,而且外儒内法,恩威并施才可。”
“门主说的,我更不懂了,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要怎样?”
房娲儿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从那苍老的面庞上看,更加可怕奇怪。她说道:“皇帝给我六年的时间,我必定把您头顶上那天给捅破了。”
喜欢白衣卿千年纪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白衣卿千年纪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