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天气似乎格外倦顾李雪儿,太阳暖暖地照在院子里,天空中没有一丝冷风,反倒是木工房内因为照不到太阳,显得比院子里还冷。
李雪儿干脆将东西搬到了院子里,她在院子里干着活,柱子和刚子便凑着热闹,在院子里玩闹着,偶尔想起来了便过来帮一阵忙。
两天内,李雪儿不仅做好了两把大椅子,还做了一把小椅子,既然柱子和刚子那么喜欢小椅子,说不定会有很多小孩喜欢这种小椅子。
第二天又是一个赶集日,李雪儿拿着三把椅子去坐刘金海阿叔的牛车,这次坐牛车的有两个阿婆,一个阿婆抱着两只鸡,另一个提着一篮子鸡蛋。
另外还坐了两个婶子,一个是名叫秦莲芳的秦婶子,夫家也姓刘,另一个则是李雪儿现在阿爷的儿媳妇,也就是她阿叔刘金全的媳妇,名叫张菊花。
李雪儿向两个阿婆和秦婶子打招呼时,她们皆应了声,并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让出了坐的位置。
李雪儿最后向张菊花打招呼,张菊花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屁股却一动未动,但是在看到李雪儿搬来的椅子时,一双眼睛瞬间睁大,直直地望着椅子,恨不得将其拉到自己怀里,语带兴奋地问道:“这那儿来的椅子,是你阿爸做得吗?能不能给你阿爷阿婆送两把?”
当看到那把小椅子时,眼睛似乎都能放光了,不曾挪动的屁股也离开了牛车,伸手抓住小椅子,仔细看起来,“这把小椅子真好看,家里还有没有,给玉儿和祥子一人一把。”
李雪儿都不知道如何应答她,最后还是刘金海阿叔看不过去,一边熟练地绑着椅子,一边说道:“这那是雪儿阿爸做的,她阿爸都病了那么长时间,一直在吃药,有做好的也早卖了换药了,她阿爸去世时,家里没钱,棺木都是刘金胜家花了五百个大钱帮忙买的。”
刘金海阿叔从张菊花手里拿过小椅子,绑到左边那把大椅子上,继续说道:“这些都是这妮子自己做出来的,也难为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这么能干,恐怕姐弟俩连口饭都吃不上。”
刘金海阿叔的一席话一下子堵住了张菊花的嘴,张菊花坐稳了身子,不再啃声,但眼睛还是时不时地扫向椅子。
牛车上的其他三人一脸了然地看了看张菊花,夸赞起了李雪儿。
“这妮子真能干,这么小便学会了她阿爸的手艺。”
“瞧这椅子做的,真真好。”
“这么小便掌家了,你看我们家妮子还向我撒娇呢。”
李雪儿假装害羞地笑了笑,坐上了牛车。
刘金海阿叔赶着牛车往镇子上走去。
牛车上一时安静下来,不过没过多久,两个阿婆便开始聊起自家的孙子,一个说自家的孙子如何如何调皮,另一个说自家的孙子如何如何闹腾,似乎都是在批评自家的孙子,其实字字句句都充满着自豪和疼爱。
秦婶子听得热闹,也插了进去,说着她家的孩子多聪明能干,会干这个会干那个。
张菊花在她们三人热闹的聊天中也坐不住了,便加入其中,说玉儿和强子多乖,他们的阿爷阿奶多心疼他们。
也许张菊花只是随便说说,可李雪儿的心里一下子涌满了酸涩。
李雪儿默默地坐着,听着她们对孩子的疼爱和夸赞,可她其实很想说,她很疼爱柱子,柱子很乖,很懂事,很可爱,也会做很多事。
李雪儿最终将溜到嘴边的这些话硬生生咽回了肚里,毕竟眼前的她是个小孩子,这样的话并不适合她来说,她只要心里明白、心里自豪、心里疼爱便足够了。
刘金海阿叔在将其他四人送到集市门口后,依然将李雪儿送到了家具店门口。
李雪儿将椅子搬进家具店,看了看里面,感觉和上次没什么区别,只是似乎没看到她制作的椅子,难道已经卖出去了吗?
李雪儿有点小小的激动,心想若是卖得如此快,那么她和柱子便不会挨饿了。
李雪儿的注意力全在椅子上,却没有发现柜台边上有人。
杨皓晟看到李雪儿进来,正准备打招呼,却发现这小姑娘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不知道她在找什么,连头都不往柜台这边转一下。
杨皓晟只好假装嗓子不舒服,咳嗽了几声。
李雪儿听到咳嗽声,一下子回过神来,尴尬地转身向杨皓晟打招呼,“杨大哥,你在呢,最近生意可好!”
说完,她才觉得自己将前世做生意时的口头语给说了出来,话里似乎是满满的客套,完全不像小孩子说的话,脸上的尴尬更多了几分。
杨皓晟看着眼前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很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刚才的咳嗽已经将她惊到了,再若是笑了,岂不会将她直接吓跑了。
“托你的福,生意挺好。”杨皓晟虽然忍住了笑,可还是想逗逗她,便回道。
李雪儿尴尬地都不知道如何接话,原来不太红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嘴里只好呵呵了两声。
杨皓晟不好意思再逗弄她,便岔开了话题。
“你又做出来两把椅子,咦,还有把小的,真可爱。”
杨皓晟从柜台里面走出来,看了看椅子继续说道:“你上次送来的两把椅子已经被人买走,他一进来便看上了那两把椅子,我要价每把二两银子,他没有还价,直接买走了,他还说另外再要四把,有货便给他留着。”
李雪儿听到这里,脸上的尴尬早已不见了,满脸满眼皆是惊喜,她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家里现有的木料刚好够做六把,便有人要六把,若全卖出去,这个冬天她和柱子的日子便不再会那么艰难。
“这两把我便先收起来,等你下次送来,我再通知买主来取,这把小的我便看着要价,如此可爱说不定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杨皓晟边说着话,边将椅子收了起来,可是半天听不到李雪儿的声音,他便望了过来,这才发现这小姑娘高兴地似乎有点傻了,看她那傻傻的样子,他觉得甚是可爱,有点想敲敲她脑门的冲动。
等杨皓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李雪儿前面,抬起了右手,他只好将手放到自己头上,顺了顺头发,赶紧说话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对我卖得价钱不满意?”
当李雪儿看到杨皓晟站她对面抬起手似乎要摸她头时,她才回过神来,但看着杨文轩只是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她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原来是她弄错了,可把她吓得够呛。
听到杨皓晟的话,李雪儿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我没想到能卖这么高,都是你会要价,谢谢你!”
杨皓晟走进柜台,从里面取出四两银子,递向李雪儿。
李雪儿看着四个银锭子,没有去接,“我没有零钱找给你,还是麻烦你将一两给我换成铜钱吧!”
杨皓晟将钱往前送了送,说道:“你先把这四两拿去,帐等六把椅子都卖掉再算。”
李雪儿觉得账应该每次算清楚,所以坚持道:“还是每次算清楚比较好,你上次已经付了我两百文,给你留一成,你只用给我三两四百文。”
杨皓晟又被李雪儿快速的算账方式惊住了,看着她灵动的大眼睛就那么微微一转,便已经算出了结果,便不由自主地赞道:“看不出来,你挺会算帐,若你坚持便遵从你的意思,不过你少算了今天的椅子钱,我每把仍先付你一百文,那把小的也一样,这样总共给你三两七百文,对不对?”
李雪儿点了点头,“嗯,没错,我只算了上次的,却忘了今天的椅子。”
杨皓晟将一两银子换成一根绳子串着的七百文,然后和三两银子一起交给李雪儿,叮嘱道:“你将钱收好,路上小心点。”
李雪儿将银子装到衣服最里面,然后把七百文又分成几份装到几个不同的地方。
看着李雪儿细心分开装钱的样子,他才发现自己是瞎操了这份心。
李雪儿告别了杨皓晟,便直接奔向布料铺。
布料铺里三面墙边都立着半人高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着各种布料,多以棉布为主,只有几匹绸缎放在一处比别的柜台高的柜台上,还有一处较低的台子上摆着棉花。
李雪儿先到男式布料摆放处,男式布料颜色有黑色、藏蓝色、灰色、青色几种,每种又分为三种档次,粗棉布、细棉布和精细棉,价钱分别为八文、十二文和十八文。
她摸了摸布料,感觉细棉布已是很好,便决定用细棉布给柱子做棉衣、棉裤,里子用灰色,面子用黑色,再用粗棉布各做两件罩衣、外裤,颜色选藏蓝色和青色,她按前世中山装的样子估算了布料用量,在其上稍加大几分。
李雪儿扯好了给柱子做衣服的布料,突然记起还要给柱子做棉鞋,棉鞋他俩的颜色都选黑色,用粗棉布便可,鞋底用白色的粗布。李雪儿按一人一双棉鞋扯了布料。
扯好做鞋的布料,李雪儿转到女式布料区。
这边花色比较多,有纯色的,有碎花的,也有大花的,花色的要比纯色的贵一文钱,布料档次与男式的一样,纯色价格与男式的也一样。
她喜欢碎花的,便选了深蓝底白碎花和暗红色底白碎花做两件罩衣,裤子用纯色便可,分别为深蓝色和暗红色,刚好与罩衣搭配起来,皆用粗棉布。
至于自己的棉衣棉裤,她也选了灰色做里子,面子则选了深蓝色,还是用细棉布。
买好布料,李雪儿再买棉花,棉花也分了三档,她选了中档,一斤十五文钱。
李雪儿算了算帐,共计是八百一十二文,虽有些不舍,但她仍狠了狠心,又扯了四尺纯白色、六尺淡蓝色精细棉,准备给她与柱子各缝制两套底衣底裤,这样共计九百七十二文钱,她心疼地掏出一两银子交给店掌柜。
店掌柜高高兴兴地接了银子,心情愉悦地去给李雪儿找钱,这个小姑娘看着穿得破破烂烂,没想到买这么多,这下可赚了不少。
李雪儿接过找回的二十八文钱,拎着买到的布料去集市找刘金海阿叔的牛车,心想着,今天一下花出去这么多,先不买白面吃了,等下次拿到钱再买吧。
李雪儿找到刘金海阿叔的牛车,将东西放下,又去买了两个肉包子一个馒头,便坐在牛车上等其他人。
和上次差不多的时间,大家都转了回来,李雪儿怕张菊花又多嘴,便将东西往后面藏了藏,幸亏张菊花一路上忙着炫耀自己买的东西,没顾上看她,也便没发现她买的东西,一路顺畅地回到了村口。
李雪儿仍是等到最后,尽管刘金海阿叔还是不愿意收六文钱,李雪儿却坚持将六文钱塞到刘金海阿叔手里,拎着东西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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