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呢?”君燃问道,“你我一向站在对立面,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第一次看到君颜笑得很无害,“同你作对的是颜公主,而我现在只是君颜,只是……方夫人。”
君颜说着看向了方承泽,后者一直保持着安静,带着浅浅笑意回应自己的夫人,不得不说,君颜的变化当真很大,从一个叱咤朝堂,势必要与男儿争个胜负的好强之人,回归到了一个普通的小女人。
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普通”是最可怕、最可悲的字眼,但这两个字放在君颜身上,却是种难得的幸福,至少,君燃和孟南柯都是这样觉得的。
君颜只回了这么一句,君燃就没有再打算问下去,倒是君颜唯恐说服力不够,继续道:“君燃,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母妃的孩子,她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你我能够安然活下去,现在我提醒你这些,就当是在促成她的心愿吧。”
君燃没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便起身准备离去,临走之时,对胞妹嘱咐了一句“多多保重”。
回去的路上,君燃一直显得很低沉,孟南柯开口打破了沉闷:“你是在想君颜所言的真假吗?”
见君燃一时没有回答,孟南柯自问自答起来:“我倒是觉得她不像在说谎,我们现在该好好想想哪些皇叔最危险。”
对于几个一直没什么太大动静的王爷,君燃一直处于放松的状态,可今日君颜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提醒他,那些看上去最人畜无害之辈,将会是他最大的敌人!
明面上的危险从来都不可怕,而那些皇叔全在暗地里,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等了这么久都不对君燃这个唯一的皇位继承者发难,如此隐忍,不过是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二皇叔庆王爷沉迷女色,父皇一向不怎么待见他,四皇叔华王爷人缘上佳,却是出了名的安于现状,七皇叔烁王爷任有闲职,手里有个在刑部任命要职的表弟,不过,刑部有肖域坐镇,他们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君燃快速分析着尚留京城的几位皇叔,盘算着他们当中有多少人只是将现在的所作所为当成一种保护伞,遮蔽内心真正的目的。
“至于十三皇叔……”
十三皇叔便是岱王爷,他们最熟悉不过的人,君燃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哪个皇叔都可能对我们发难,但是阿岱决不可能。”孟南柯一口回道,“我相信他!他生来洒脱,可不屑于伪装!”
君燃看了看她,没有立即道出自己的想法,孟南柯看出了他眼中闪烁的犹豫,立即道:“阿岱也算是你的盟友吧?他帮了你这么多,如果连他都背叛了你,你还有谁信得过?”
这个问题,在昨夜见到岱王爷突然出现在营地之后,君燃也默默问过自己,当时的他的答案是肯定的,而现在,他真的不知道。
“君燃!”孟南柯看君燃一脸沉重,便知他心中尚存疑虑,不由大叫,“用人便不疑,若是阿岱知道你在怀疑他,他肯定很痛心。”
“你怎么就敢肯定他在知道我在怀疑他后,就一定不会是惊慌呢?”君燃终于开口了,问出这句话却是在表明他已经对岱王爷产生了同对其他皇叔一样的怀疑。
面对君燃对此的执着,孟南柯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她和岱王爷相识多年,她相信他的人品,却也不敢轻易藐视君燃的判断,加之君燃是被林记怀蒙蔽过的人,再次面对这种事,将会比任何人都更敏感。
“掉头,去岱王府!”思索之下,孟南柯决定即刻就去找岱王爷问个清楚。
君燃似是也有这个想法,对车夫道了一句:“按娘娘说的办!”
他们夫妇去见了君颜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岱王爷这里,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人紧接着就来找自己。
孟南柯一见到岱王爷,让其屏退下人后就直奔主题:“阿岱,我们刚去找君颜,她说她查到早在君燃认祖归宗前,皇上对你们几个弟弟都有过暗示。”
岱王爷脑袋一向转得很快,即刻就道:“那个暗示可是说我才能颇高,可堪大任啊?”
对于他如此简明扼要的道出关键,君燃和孟南柯一时还有些意外,前者思索片刻道:“所以君颜说的都是真的?皇叔也收到过这种暗示?”
前一个问题显得有些多余,君燃早就确定了君颜所言不假,却还要问出来,无非是想给岱王爷营造一个他们其实是想来求证君颜所说是否属实的,而不是怀疑岱王爷也有被暗示影响。
岱王爷粗略打量了他们两眼后,随意至极地走到一旁落坐,冬日本就寒冷,无需扇子,只是这位王爷手握折扇已成习惯,只见他一边把玩玉骨扇,一边说道:
“此事不假,在我尚在你这个年纪,就收到过皇兄的暗示,不过只此那一次,往后我就游山玩水,不理朝堂之事,皇兄就算再给我暗示,也找不出理由了。”
君燃的目光一直落在岱王爷身上,“所以皇叔纵情山水的最大原因就是躲避父皇这个下棋人?”
那盘珍珑棋局中,皇上无疑是操盘手,而几位王爷和君颜,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错!”岱王爷笑呵呵的,“逃脱你父皇,有很多方法,我只是选了一种我最喜欢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随性惯了,若是不喜欢山山水水,却还要去和它打交道,可比让我做棋子还难受。”
对于后面这一通解释,君燃和孟南柯都觉有理,但他们的面色依然凝重得不太寻常,岱王爷见之笑了笑,“怎么?你们该不会是觉得我一直是在装?一直都在默默的为自己的帝王路谋划吧?”
“皇叔何出此言,只是这件事中,皇叔的一些态度的确奇怪,比如……”
“比如你早已窥破皇上的计划,为何从来没有对我们提过这件事?”接着君燃的话,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孟南柯,“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小事。”
“又错!”岱王爷拿起折扇轻轻扣了扣孟南柯的脑袋,“这在以前就是一件小事!”
君燃静静的听着,他倒是很感兴趣,岱王爷会如何解释。
“自你认祖归宗之后,北国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岱王爷带着少见的坚定的目光看向君燃,“我那几位兄长因为各自的打算全数收手,一直在暗处观察。”
“既是观察父皇对你的态度,也是观察你的所做所为,而只有君颜除外,在那种时候,我需要看到你竭尽全力和她斗,而不是分心于几个暂时还构不成威胁的叔叔身上,所以,在当时,那就是次要的。”
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君燃和孟南柯都没有插话,听他接着道:“当然,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很快就要成为太子了,我那些皇兄最后的希望也就此破灭,多半就要对你出招了,虽然一直作为这个局面的推动者的皇上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层,不会给那些存了歹心之人伤害到你这个唯一的儿子的机会,但你还是该有所防范,所以我本来也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可惜被君颜那丫头抢了先。”
君燃快速消化这一段内容,想找出破绽之处,但岱王爷将一切都说得合情合理,让他一时无从反驳,最后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岱王爷笑着,拍了拍君燃的肩膀,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和那些皇兄都不同,做事不喜拖延,我若是真的想争江山,几年前就动手了。”
这句话是为了打消君燃心中最后的顾虑,也是一种宣告,目的是提醒君燃,依他岱王爷的才智完全有能力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可他,根本不屑!
“侄儿明白。”君燃说完便拱手做礼,随后拉着孟南柯欲意离开,岱王爷当真什么都无法久放心上,像是对刚刚被君燃怀疑之事完全失忆,还乐着要他们留下来品茶吃糕点。
君燃和孟南柯都没有拒绝,也算是就此回应了岱王爷,之于他的怀疑,已经烟消云散了。
品茶之时,他们谈了很多,多是对其余几个王爷的分析,其实这么些日子过去,对于他们还存没存有帝王梦,谁也不敢断定,毕竟暂时还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他们有不臣之心。
这种局面,往往代表两种极端,一种是如同岱王爷一般,对昔日皇上的暗示毫不在意,或者是在日渐消磨中彻底打消了那个不道的念头,而另一种便是那颗帝王心根深蒂固,一直的不谙世事不过只是表象。
无疑,君燃的敌人,肯定是后一种。
最后他们决定,先按兵不动,观察皇上对他们几人的动向之余,再在过几日的除夕晚宴上观察他们本人的态度。
面对面的接触中加之有意引导,往往会让对方在不经意间暴露太多东西,君燃和岱王爷都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日,皇子府就迎来的一道圣旨,没出任何人的意料,宣读的正是册封孟南柯为皇子正妃。
“儿臣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君燃和孟南柯异口同声道。
张公公笑着将圣旨交给君燃,再轻轻扶了他一把,这个举动着实有些异常,要知道这位张公公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伺候皇上几十年,多少达官显贵都要给他面子,从没出现过他亲自去扶谁的现象,当然,除了皇上以外。
君燃还没来得及深究原因,就听张公公用仅仅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本来还有一道圣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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