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暖阳斜射入屋,正好照在闺阁床前。
许是感觉到了那一份来自九霄云外的暖意,床上的孟南柯缓缓睁开了眼眸,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揉着额头,低声轻唤:“珠儿,珠儿……”
丫鬟珠儿一直守在屋外,闻得唤声,急忙推门进屋,蹲在孟南柯床前,关心道:“小姐,你醒啦,头可在疼?”
孟南柯头晕无比,眉心紧锁,片语未言,只点了点头。
珠儿起身,道:“我一早就给小姐熬了醒酒汤,放在厨房温着,这就去端来。”
话毕,不待孟南柯做出反应,就已经转身出了屋门。
忽而,一碗热度刚好可以下口的醒酒汤端到了孟南柯面前。
醒酒汤很酸,是她最讨厌的味道,换做他日,即使醉酒晕到眼花,宁可在床上躺个一日一夜,也不愿意喝这玩意儿。
奈何今日不同寻常,盛京城内将迎来一桩大喜事,难得的热闹,自幼好动的孟南柯怎么会不去瞧瞧。
珠儿昨日听孟南柯说今朝要出府游玩,那叫一个欢喜,这可是自两个月前小姐心上人另娶之后,头一次愿意出去走走。
早膳未用,两人出府之后便径直去了醉仙居,上阁楼,靠窗而坐,点了清粥和小包。
不久,阁楼熙熙攘攘涌上来一群锦衣男子,有言有笑,同是在窗边落坐。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阁楼的寂静。
“你们说这皇子流落宫外十八载,今时才回宫,可不知真假,万一是有心人糊弄皇上的呢。”
“王兄,这话可说不得!当心你的向上人头。”
“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
孟南柯侧耳一听,那群男子口中所论的全是圣上刚找回的儿子——君燃。
没啥意外,这本是盛京城,乃至整个大北国的热事,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亲国戚,无不为此讨论着。
孟南柯也听闻了不少。
君燃,原名王燃,认祖归宗之后,便改了“君”姓。
当年,他的母妃荣莲因为自己无权无势,唯恐无法保护自己孩儿在宫中安然长大,便自他出生起就把他秘密送出宫,交给乡下表哥抚养。
如今,荣莲感觉自己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才道出当年生育真相。
皇上膝下一直无子,眼下听闻尚有一儿流落民间,可谓是喜不自胜,急着派人前去寻找,几番滴血认亲确认无误之后立马迎回宫中。
今儿,便是那皇子回宫的吉日。
巳时三刻,但闻窗外脚步声和马蹄声交织而来,由远及近,尚未抬头去看便知,那是皇子祭祖归来,沿此回宫的队伍来了。
阁楼上其余人已经起身凑到窗前去观望,珠儿也是忍不住好奇,探着脑袋去看。
孟南柯却是不急,待得耳中传来街头百姓山呼“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之后,才侧目望向楼下。
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队伍中,有一个由十六人共抬的步辇。
步辇四方有曼妙轻纱,刚好将坐中皇子挡得隐隐约约,模样什么的都是模糊,只能看见他着一身藏蓝色祭天礼服,正襟危坐,散发的气息是气宇轩昂。
“身形还不错,就是看不清楚脸。”孟南柯低声喃语道,微叹了一口气,显然有些失望。
皇家队伍还在向前延续,阁楼上的人还凑在窗前看热闹,孟南柯却在步辇走过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吃她的小包。
“唉,这个君燃还真是好命,养父在前几年当了丞相,这本就让人很羡慕了,生父却是当今圣上,他还是宫中唯一的皇子,将来肯定是要继承大统啊……”
阁楼上一个食客感慨道。
孟南柯一听,却是不以为然,轻声对珠儿道:“地位越高,肩上的责任就越大,所受的束缚便越多,我倒是乐得生在一个寻常人家,这样,万事都可以随心。”
珠儿闻此缩回脑袋,正好看到了孟南柯脸上苦涩的笑容,她知道自家小姐这又是想到了那个另娶她人的公子。
那个公子便是身处非凡人家,婚姻之事不得不为家族荣辱考虑。
饭罢,孟南柯便带着珠儿四处乱逛。
她生性好玩,一旦玩起来就忘了时辰,尽兴而归已是到了晚膳之时。
主仆二人一路吃吃喝喝,完全没有饿的概念,回到将军府,当然不想去饭堂再吃,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孟南柯也是累极,一进屋就趴到了床上。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扣门声,随即嬷嬷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将军叫你去用晚膳。”
孟南柯随手抓来软枕,抱在怀里,打算睡个美觉,并没有想回屋外嬷嬷话的意思。
跌坐在地毯上的珠儿见状,起身走至屋门,隔着门道:“嬷嬷请回了将军,我们家小姐此时有些乏,不想去用晚膳了。”
以为这个理由没什么不妥,珠儿话毕就想往回走了。
谁知,嬷嬷却语重心长地道:“小姐还是去吧,孟老爷来了。”
嬷嬷音量不小,自是入了孟南柯的耳。
她的眼眸瞬间睁大,睡意顿时全无,蹭起身子就想往外跑,低头一看自己穿的还是男装,大喊:“珠儿,快帮我换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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