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施没有打算再在这个营帐中久待,转身就欲离去,可当他转眸的那一刻,看到营帐入口处,慕容逍正一脸庄重的站在那儿。
慕容逍暂且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掀帘出了营帐,明施知道,这是慕容逍有话要问自己,而且还不能让孟南柯知晓。
明施紧随慕容逍的脚步出了营帐,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慕容逍立即就道:“之于君燃的病情,明大夫可是有什么隐瞒的?”
慕容逍问得很直接,明施诧异之下尽量使自己一如既往的平静,“想必你刚刚也听见我对孟姑娘所言,君燃不日就会醒来。”
对于凡尘尊位,他一向不屑一顾,所以对于慕容逍这个大燕二皇子,也直呼“你”。
慕容逍没什么心思和他计较那些虚名,只言:“我自是听到你对南柯说了什么,但也看到了你在那一瞬,眼里闪过的异样。”
自小长在尔虞我诈宫廷的慕容逍有一双异于常人敏锐的眼睛,一旦被他看出异常的人和事,多半真的藏有猫腻。
慕容逍的气场很强,好似一支离弦的快箭,而明施却像一团棉花,任凭箭头杀伤力有多大,也不能伤他半分。
“明某不过只是一个医者,留在这营中,也只是为了救君燃,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把人救活了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明施永远都是一副超脱世俗的模样,让慕容逍一看就来气,但他也知道这种非凡人最是难以对付,想从这种人口中挖出东西,太难了……
这时,一谷来报:“殿下,北国皇子醒了。”
示意一谷好好盯住明施之后,慕容逍便慌忙跑到君燃的营帐,第一幕看到的就是虚弱无比的君燃用尽全力抱住孟南柯,脸色苍白的他嘴里不停念着:“是你……是你……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你……”
茫然的何止慕容逍,就连当事人孟南柯也是满心疑惑,什么是我?什么自始至终都是我?
“君燃,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是君燃醒来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见到奄奄一息的君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先是乐得忘掉了一切言语,待她反应过来,想要问上一句君燃感觉如何之时,君燃就强撑起身子,一把就将她抱住,嘴里念的那些玩意儿,让孟南柯如坠云端。
君燃身子很虚,与其说是在抱她,不如说是倒在她身上,只听他带着中气不太足的语调说着:“我想起来了……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我和你的初遇的确是在三年多前的王府……”
孟南柯愣了小会儿,原来君燃被林记怀用安魂香错乱的记忆居然和她有关,可是林记怀的目的呢?那不过只是一场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偶遇而已。
正当她思索之际,君燃的下一番话为她解了一切疑问。
“我喜欢你,从那日看见的纯粹的笑容开始,我怕王定远发现我的心思用在了他处,不敢告诉任何人,只给林记怀说了,我叫去帮我查你是谁,他的办事效率一向快,只是那一次他出奇的反常,约莫五日后,他才来告诉我,”说到这里君燃顿了顿,有些抽泣,“他说那个女孩叫小冉……说我和她早已私定终身……而她却不幸遭受王定远的强暴,上吊自缢……”
这是君燃第一次落泪,猝不及防,孟南柯回味了好一会儿适才他的那段叙述,原来一直喜欢小冉,和小冉定下白头之约的从来就不是君燃,而是林记怀,后者为了报复,用安魂香错乱君燃的记忆,让他因小冉之死,彻底和王定远决裂,达到两虎相争,坐收渔利的结果……
好可怕的心思,孟南柯不由再次感叹。
“南柯,对不起,对不起,那年我就该亲自去找你,说不定我们不会错过这么久……”君燃抽泣着说,将她抱得更紧,似是要把那三年丢失的相拥,在这一次全都找回来。
梦回那年,无论是君燃找到了孟南柯,还是孟南柯找到了君燃,他们都不会是错过,若不是动了不一样的心思,孟南柯又怎么会跑到顾府去找那个青衣少年,只是之于眼前依旧相拥,那些所谓的错过,好像却可以做另一番解释——那是被赋予了一种命定的美妙。
“为何要对我说什么对不起,经过三年,兜兜转转,依旧还是你,依旧还是我,该属于我们的结局,从来就没有变过。”
孟南柯紧紧抱住君燃,心里腾起一股暖流,看来她和君燃之间就是一种命定的缘分,即使经过光阴三载,即使中间有小人作祟,即使她曾爱过旁人,最后以夫君身份陪在她身边的,还是昔日那个木讷得有些可爱的男子。
如此,便已足够。
一旁的慕容逍也大概懂了,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的笑了笑,摇头离开了营帐,而明施一直站在营帐门前,和慕容逍再次碰了个正着,后者心情不是太佳,并没有理会他,直接擦身而过。
明施听到了君燃所说的一切,他静静等着,他知道只要君燃一旦平复下来,问明是自己治好他之后,一定会将自己召去问话的。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明施就被孟南柯唤了进去,显然君燃已经服过一次药,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明公子,我看你现在还敢来见我,怕是应该会给我解释一下我身体的状况。”君燃靠着枕头,虚弱道。
明施素来不喜绕弯子,直言:“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安魂香的药力已在你身上全数消散,就连那些被更改的记忆,也全部理清。”
“这些我自然都清楚,只是我想问一句为什么。”君燃道,他可记得清楚,岱王爷曾告知过他,被那种诡异香料控制了的记忆,无人可解。
“明某也暂时不太明白,许是给你用的药物中,有一旦遇上安魂香就产生了奇效的,也许是你求生的意志太过猛烈,居然冲破了安魂香带来的禁锢。”明施道。
君燃和孟南柯打量了他很久,看不出什么他有隐瞒的意味,二人相视一眼后,听君燃言道:“罢了,这天底下有些事情本就是琢磨不透,也许我冲破安魂香就是一个奇迹,记忆了然已经足以,其余的,也懒得管了。”
君燃这样豁达,明施倒还有些意外,随后他道:“既然病人已经好了,那明某托孟姑娘办的事?”
孟南柯微微做笑,“你放心,我刚已经和君燃商量过了,即日就派人去找林记怀,只是至于找不找得到就不好说了。”
明施淡淡挂丝笑意,超然道:“但求尽人事。”
孟南柯意味的点了点头,明施随即退下。
“这林记怀藏身的地方定是不一般,既然连那样了解他的明施都找不到。”明施一走,君燃就道。
孟南柯给他将被子扯高,“只希望他和小莲是躲到了深山老林,才让人如此难找。”
这话真正的意思,君燃明白,那也是他在担心的,要是林记怀真的归隐山林,对他自己定是个再好不过的结局,怕只怕,他执念尤在,一直处于浑水之中。
孟南柯看着刚从鬼门关走过的君燃又是一副烦思乱绕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是不是后悔将林记怀放走了?”
君燃定眸看着她,想起了那日放走林记怀最大的原因,便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悔就不要再想了,你现在需要静养。”孟南柯示意他躺下,而这时,营帐外传来了木桂枝的声音:“殿下,娘娘,迪欢来了!”
木桂枝不怎么喜欢迪欢,要她通报已是给足了面子,那声“姑娘”就不要再妄想了。
君燃神色一变,迪欢可是他安排留守在京的自己人,怎么又不顾命令,跑到这边塞来了!
孟南柯知道迪欢对于君燃的重要,并没有打算阻拦他们见面的意思,只问了君燃一句:“你的身子没问题吧?”
她知道,迪欢一来,君燃定会耗费很多精力问事情。
君燃一面坐正身子,一面摇了摇头,孟南柯便宣迪欢进来。
迪欢定是对紫色爱至骨髓,一身干练的武士服,也是降紫,显然她是昼夜不停的在奔波,脸上堆满了疲倦。
“殿下,你还好吧?”迪欢素来沉稳,只是此刻见到君燃虚弱在床,顾不得什么礼仪,跑到他床前就道。
“已无大碍。”君燃声音挺低,下句话就道:“你怎么跑来了?我似是没有下过这个命令。”
迪欢起身,再次站成一棵木棉,回道:“殿下中了敌军奸计,命悬一线,迪欢放心不下,只好抗命而来,若是殿下要处罚,迪欢也认了。”
前线军情肯定是会按时传回京中,但这种重大消息,只有皇上及朝中重臣才有资格知晓,再加之皇子遇险,素有“不败之师”之称的方家军死伤无数,这种惹人恐慌的消息,皇上定会全城封锁,那不过一介平民的迪欢又是如何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这绝对不会是迪欢自己查到的,君燃敢肯定!
他可还记得,为了以防自己遭遇不测,迪欢莽撞行事,特意安排人扰乱了迪欢的消息网,虽然每日都有消息传入她耳中,但全是方家军大胜之类的好消息。
可就在这种自己觉得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她还是知道了所有的真实情况。
“你是如何得知前线战况的?”君燃直接问。
迪欢一直看着君燃,“是岱王爷,前两日我在街上和王爷偶遇,他无意间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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