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转而一笑,回道:“母后说的是,达韵公主带来的异国糕点真是好吃,改日儿臣再进宫,给母后也带点儿。”
“好啊。”皇后见她并未反驳自己同达韵公主的关系,心头大喜,随即又拉起孟南柯看向那一池芙蓉仙子,“本宫今日召你来便是来赏这荷花的,刚刚光顾着说其他了,连主要的事都忘了,快看看这花开得多好。”
孟南柯笑着不语,只是随皇后的指引看向那些娇嫩美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她喜欢荷花本是喜欢它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赏荷观荷不过随心而为,而眼前这片荷池,却是皇后为了拉拢皇子府而投其所好,这样带着别样目的的观赏,她当真提不起多少兴致。
只是嫁进皇子府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事,就算心里再怎么厌恶,表面上也可以装得兴趣盎然。
原来谁都会变的,谁都可以戴上一层面具行事,包括她孟南柯。
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匆匆走来一名宫女对跟皇后耳语了几番,皇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多了一抹阴笑。
“南柯,假山那边的景色也是极好,本宫带你去看看?”
皇后这话看似是在寻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孟南柯纵是不想也是非去不可。
孟南柯点了点头便随着皇后一行人往荷池另一边走去。
“娘娘,看皇后细声轻步,就似怕惊扰到谁的模样,假山那边怕是有什么人,您可要当心啊。”木桂枝小声提醒着。
“我知道,你放心吧。”
孟南柯也注意到了皇后的步调和先前全然不同,心中也有和木桂枝同样的想法。
皇后带着孟南柯沿着荷池边走,行至沿池假山背面小平地便停了下来。
“南柯,假山那面有两只狐狸,我们一会儿过去的时候可要小心点,莫要发出什么动静将她们打搅了。”皇后声音很轻,莫不是孟南柯凑在她的面前,否则绝对听不到。
御花园有狐狸?孟南柯才不信,怕是两个类似狐狸一般阴险狡诈的人吧。
“儿臣明白。”
见孟南柯点头,皇后才牵着她的手往假山走去,顺便还叫后面的宫人都不必跟了。
木桂枝本是受了君燃的令,贴身不离孟南柯,眼下本欲冒着顶撞皇后的风险也要跟着去,却被孟南柯勒令就在原地等候。
假山修了石阶,孟南柯随皇后踏上石阶便是一语再无,默声行径,假山另一侧的狐狸可是丝毫没有察觉。
“高贵妃,你就莫要再同我说什么不想参与朝政之事,在你还只是个小小贵人的时候,我母妃可是救过你的命,救命之恩要你用几句话来报答,不为过吧?”
孟南柯同皇后行至假山较高处,便有如此话语传进耳朵,这个女声之熟悉,让孟南柯闻之便惊。
她和皇后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只能闻声,不能看见人,皇后瞧她听了此声音吃惊又有点儿怀疑的目光,朝她微微颔了颔首。
孟南柯知晓这番点头所为何意,是在告诉她,她猜得没错,这说话之人正是颜公主。
随即,一个陌生的女子之声传来:“公主,皇贵妃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但是这件事我实在没有底啊……
“依皇上的精明,若我真的同他说了孟侧妃和达韵公主交往过密,怕是皇子府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有意笼络南国贵人,皇上恐怕会认为我居心不良,有意挑事啊!”
“这种话当然不能明说,依贵妃娘娘久居深宫的阅历,颜儿相信你定是知道怎么对我父皇说才能激起他对皇子府最大的怒火。”颜公主婉言道,见高贵妃已经开始犹豫,拉着她的手再说道:“贵妃娘娘放心,这是颜儿求你的最后一次,若是这次成功激起了父皇对君燃的忌惮,我母妃对你的救命之恩,我自此再也不提。”
高贵妃心中的那杆秤已经偏向颜公主了,只听她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颜公主笑着道。
“那好,我……”
高贵妃后面还要说什么,孟南柯已经不想听了,她知道依皇上的疑心程度,颜公主叫高贵妃去向皇上说的那些话,定会挑起皇上对君燃的怒火,到时候,君燃的路只会更难。
而这个时候,只能先发制人。
“母后,您可知父皇现在在哪儿?”孟南柯问得很小声。
皇后知道她定是要有所行动,不假思索道:“应该在御书房批折子。”
“儿臣先行告退。”
孟南柯话完就快速下了假山,连木桂枝都来不及顾就往御书房赶,她不知道高贵妃会何时向皇上进言,只能抓紧一切的时间。
“孟侧妃,您怎么来了?”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张公公一见她就问。
她是跑着过来的,眼下喘得厉害,一面扶着顶梁大柱,一面结结巴巴地道:“麻,麻烦公公通传,我来,我来给父皇请安。”
张公公长伴君侧,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知道孟南柯这样慌忙前来面圣定是有大事,皇子殿下的宠妃他可不敢怠慢,领命便进了御书房向皇上禀告,没一会儿,就出来宣孟南柯进去。
孟南柯快速调整气息,使之平和,行至御书房中央面君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吧。”皇上并未在披折子,而是在写字,抬眸看了她一眼,再言:“会研墨吗?”
孟南柯微惊却喜,立马就走到皇上身边,取代小公公研起墨来。
“你也是好久没有进宫了,今日怎么又突然来了?”皇上看似问得随意,话语里却流露出天子独有的君威。
“是母后召儿臣进宫来赏花。”孟南柯时刻观察着皇上的脸色,皇上却似再也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人,专心写字,一言不发。
孟南柯静静在旁一边研墨一边看着,也是一语不敢再说,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这位真龙天子和自己的夫君是那样的相像,除了英气逼人的外貌,还有那浑身的气韵,都透着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似是只要他站在面前,你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好了。”皇上朱笔一放,“你来看看朕写得如何。”
孟南柯一瞧,那纸上只有寥寥几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再一观皇上看着这字时流露出的忧思之情,便知道这位痴情君主怕是又想起已故的张贵妃,张伊人了吧。
“父皇写得真好。”
孟南柯无心再去找其余词语描绘取悦圣心,她来这一趟是有目的的,此刻显得越心不在焉越好。
皇上对她这般敷衍的回答有些不悦,凝视着她道:“那日宴席上,见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儿是怎么了?”
孟南柯就等着他问出这句“怎么了”,即刻便皱着眉头,怯怯地说:“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找父皇是有事相求的。”
皇上打量了她一下,“说来听听。”
孟南柯又走到御书房中央,跪在地上,“儿臣恳请父皇快速请文策太子回南国去吧。”
皇上听罢眉心便拧,很是困惑,问道:“何出此言?”
孟南柯又迟疑起来,“事关颜公主声誉,儿臣,儿臣不敢明说。”
皇上一听有关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立马道:“朕准你说。”
孟南柯这才说道:“近日颜公主多番邀请文策太子前往公主府做客,儿臣知道,颜公主定是想替父皇好好招待南国贵客,但是架不住旁人多想,近日盛京城已有诋毁公主和太子的流言传出,儿臣身为公主的皇嫂,不得不为公主的声誉考虑啊。”
“你说什么?”皇上眉心那是越拧越紧,显然已经动了怒气,“颜儿多次相邀文策太子去公主府?”
“是。”
孟南柯见到皇上关心的是这个,便知他疑心已起,不由窃喜。
“父皇,为了公主的声誉,您看是不是不能该让文策太子早些回南国啊?”
皇上早就知道颜公主私下有些小动作,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胆大包天到想去拉拢他国之人,怒火顿时燃起。
“朕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孟南柯见皇上面色如木,话中带火,比自己预想的结果还要好,多话没说,言罢一句“儿臣先行告退”就退出了御书房。
当她刚走出房门,就听见里面的天子厉声大喊:“来人,去把君颜给朕宣来!”
房外待命的公公见天怒已现,无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惹皇上一怒再怒,直接丢了脑袋,只有孟南柯彻底轻松,她知道,皇上已经有所怀疑,无论颜公主再怎样巧舌如簧,如何解释,都是无济于事。
毕竟疑心这玩意,一旦生长,便是再难去除。
孟南柯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皇后的寝宫,她猜到皇后既然有心助自己,便定会拦下高贵妃,现在她还有最后一件事,便是去封住高贵妃的嘴。
她没猜错,皇后果然把高贵妃请去做客了。
这高贵妃是现今高丞相的妹妹,入宫多年,育有一女,孟南柯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第一眼便只能用朴素形容。
虽说已是贵妃之身,穿戴却是质朴无华,年华已去,却给人一种平淡如水的亲切感,让人一见便觉舒服。
这可能便是她即使被皇上遗忘多年,随着兄长的荣升再次进入天子视线之后仍能备受荣宠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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