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让君燃和君颜矛盾加深,于我们而言也是好处居多。”老妇言道,“只是我担心这安魂香的作用终有一日会失效,你上次不是说,如今要用的剂量已经越来越多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所用剂量的确有所增加,但是母亲不是在研制新的香料吗,孩儿有把握这安魂香对于君燃的作用会撑到那一天的。”
听此,老妇紧皱的眉头才稍有舒展,嘱咐了一句“你万事当心些”后便出屋往黑暗中走去。
次日。
孟南柯从恶梦中惊醒,额头一层冷汗,侍候在一旁的珠儿见她醒了急忙为她拿来衣衫。
“珠儿?你怎么就来伺候我了?身上的伤好了吗?”孟南柯问道。
珠儿一边侍候孟南柯宽衣,一边应道:“小姐放心,珠儿已无大碍。”
孟南柯见她气色还算不错,想着应该如她自己所说,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没再阻止她随身侍奉。
用罢早膳,孟南柯就要去找君燃。
君燃也已起身,穿戴整齐准备出府,孟南柯行至前院时碰见他,急忙叫住。
“君燃!”
君燃闻声回头,见她小跑过来,问道:“这么慌张,可有什么事?”
孟南柯跑到他面前,点头应道:“我想了一日一夜,终于想通了。”
“母妃之事源于我的过于莽撞,不计后果的逞一时之快,我也忽略了后宫女人的心机,我以为她们欲意报复只会冲着我来,没想到却连累了母妃。”
君燃定定的看着她,安静听她说。
“你昨日说得没错,既然母妃之事已成定局,我与其一味沉浸其中悔恨不已,不如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那些想要对付我们的人好好战一场。”
“你放心,此事之后,我定会多长一个心眼,再也不会让身边之人跟着遭殃。”
说这番话的时候,孟南柯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还透着一份狠劲儿,这一点,让君燃不由欣慰。
他没有看错人,孟南柯是个聪明女子,而聪明人往往都会越挫越勇。
君燃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卷着荷香的悠风从二人中间徐过,衣裳轻扬,发丝舞起。
君燃轻轻将孟南柯被风吹乱的青丝掠起送至耳后,柔声道:“你想通就好。”
“对了,你昨日不是和我说觉得王定远家眷被刺一事可能不是颜公主所为吗,我想了想,发现此事当中真的有个很大的疑点。”孟南柯说道。
“哦?说来听听。”君燃眼眸带着期待。
“就是……”
“卑职参见殿下,参见侧妃娘娘。”林记怀突然到来,打断了孟南柯。
“免礼。”君燃说罢,林记怀随之退到君燃身后站好,君燃随即问着孟南柯:“就是什么?”
孟南柯却是迟疑了,目光扫了一眼林记怀,君燃见此说道:“无妨,记怀不需防着。”
林记怀听此,死板的脸和善了些,他知道君燃说出此话便是对他没什么嫌隙了。
看来,昨晚的安魂香还真没有点错。林记怀暗暗窃喜。
君燃如此说,孟南柯便没什么顾及了,直言:“就是颜公主的动机,她为什么要杀王定远的家眷?难道就只是想栽赃嫁祸给你吗?”
“可那是皇上亲自下令不判处死刑的人,他们一旦出事皇上肯定会派人彻查究竟,万一事情有所纰漏被皇上查到是她颜公主所为,她要背负的罪名除了陷害兄长之外,可是还有藐视圣威,这后面那个罪名可不是她颜公主担待得起的。”
君燃闻此眉心一拧,思索着,他还未有回应,身后的林记怀却出言反驳道:“或许颜公主就是愿搏这一回呢,毕竟这事的成功几率要占上风。”
“可是,颜公主不像是那种会冒风险行事之人。”孟南柯还是怀疑那不是颜公主的行事作风。
“好了,”君燃开口道,“记怀说得没错,只要是能对付我,恐怕君颜就会堵上一把。”
君燃如此言语已经表明他相信颜公主就是杀害王定远家眷的幕后黑手,这一点,让孟南柯更加不解,明明他昨日还在怀疑,为何今日便突然改了主意?
“你昨日不是说你也怀疑颜公主是被人陷害的吗?今日怎么就……”
孟南柯说得疑疑惑惑,君燃直接接话道:“昨日是我想太多了。”话完随即又道:“你可还有什么事?若没事的话我便先走了,今日要进宫一趟。”
一句“昨日想太多”让孟南柯更加不解,这般草率敷衍的言辞实在不像君燃口中说出来的,但听得他要赶着进宫也不便再留他,只摇了摇头后欠了一个身:“殿下慢走。”
君燃微微颔首,大步就要往府门迈去,刚刚走了一步,随即转身唤了声:“南柯。”
孟南柯随风偏头,明眸望去,只听君燃说道:“君颜之事,我心中已有定论,你就不要再想了。”
话音随风而来,又随风散去,君燃轻松说完便潇洒而去,独留孟南柯久久无法释怀。
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君燃突然又草草下了结论。
孟南柯若有所思的缓步往自己的卧房走,快要行至君燃书房时迎面遇上端着盛满燃烧殆尽香灰罐子的小莲。
小莲见到孟南柯,立马行礼问安道:“奴婢参见娘娘。”
“免礼。”
小莲行至跟前,香灰罐子离孟南柯很近,随着孟南柯一呼一吸,香灰之中残余的香味便随鼻而入,如此沁人心脾得独特的味道让她一闻便知是安魂香。
“殿下昨夜又心烦了?”孟南柯不禁问道,她还记得林记怀同她说过,每每君燃烦躁不安之时便会用安魂香。
小莲不知其中缘由,便不明孟南柯为何会如此问,只言:“奴婢不知。”
孟南柯这才反应过来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主子的心绪,便说:“你下去吧。”
“是。”小莲弓腰退下。
孟南柯也往前走着,刚几步,猛的想到什么,转身叫道:“小莲。”
小莲惊愕回头:“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孟南柯快步回到小莲面前,指着她的香灰罐子说道:“我想要一点儿香灰。”
小莲疑惑:“娘娘,这些香灰已然燃尽,没有半点儿作用,不知娘娘要来做什么?”
虽然上次香料铺子的韩师傅言明安魂香并无什么异常之处,而后孟南柯也再找了几个制香师傅验过,都同韩师傅的说法无异,但孟南柯还是不死心。
以前都是直接验的香料,这次她想试试验下香灰,万一这香灰里面不止只有安魂香呢。
但这些心思自然不能告知小莲,她借口道:“我就是闻着安魂香好闻,殿下又不肯赏我,我便想着拿在着香灰去检验一下其中成分,让制香师傅也给我做上一些。”
听此解释,小莲也不便再问,只把香料罐子放到一边,取出娟帕装了一些香灰,包好之后再递给孟南柯。
“谢谢小莲。”孟南柯笑着应道,随即又嘱咐道:“这事我不想让殿下知道,你可要替我保密。”
小莲懂事,即刻应道:“娘娘放心,小莲一向没有多话。”
这盛京城内有名的制香师傅早已被孟南柯找了遍,他们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次要从香灰中检验出制香成分,对制香师傅的手艺要求更高,孟南柯便不想再去找些寻常香铺的师傅了。
她想到岱王爷常年游历四方,友人遍天下,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两位制香高手,便片刻不停,回房带上珠儿和木桂枝就往岱王府赶。
岱王爷正在以诗会友,王府拥来不少诗书满腹的文雅之人,知己相逢本是和乐场面,却在孟南柯一去之后,岱王爷即刻遣散了众人。
“我来只是有桩小事,说完就可以走,你不必把他们都打发了的。”孟南柯瞧着那些文人远去的背影,说道。
岱王爷小抿一口茶:“他们随时都可以来我王府,而你却不一样,难得来一趟,我可不该一心宴请你吗,不然你怪我怠慢了你怎么办?”
孟南柯落坐于岱王爷的右边,珠儿和木桂枝随之站她的身后,盛夏烈日下赶至王府,她也口干舌燥,坐下便立即喝茶解渴。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怠慢我了?可莫要给我乱安罪名。”孟南柯放下茶盏,说笑道。
岱王爷笑笑,见她额头有汗,身子凑过去了些,右手手肘撑在两人座椅中间的桌案上,左手扬起折扇,送去阵阵凉风。
“你不是说找我有桩小事吗?说吧。”岱王爷一边使劲扇风,一边说道。
孟南柯随即从木桂枝手里接过包着香灰的娟帕,说道:“我知道阿岱遇到过的奇人异事多,我想让你找一个制香高手,帮我检验一下这香灰的所含成分。”
“没问题啊,前几月我在江南游历之时,正好结交了一个制香高手,恰好可以帮你这个小忙。”岱王爷二话不说便一口答应,随之示意身后的合泰,合泰立马上前收下娟帕。
孟南柯望了一眼合泰,再看向岱王爷,“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检验这个香灰的成分?”
岱王爷的目光从孟南柯身上移向了一旁,玩味笑道:“你出于什么理由我毫无在意,我只需要知道这是你想要办成的事情就好。”
说着,岱王爷的目光又回到了孟南柯脸上,直直和她对视着。
和君燃眸子里的深不可测不同,岱王爷眼眸明净,如一眼便可见底的溪流,清澈得能从中清晰看到自己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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