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燃似是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目光依旧落在那青冢上,面无喜怒,未言半字。
见此,孟南柯也不便再问什么,只和他立于风中,只陪他诚祭亡人。
良久,君燃轻言:“我们走吧。”
孟南柯一直处于懵圈状态,眼下见得君燃已然掉头离开,自己也急忙提裙跟上。
山景好风光,处处皆是自然,两人一马,漫步天地间。
“这里风景还真是好。”两人同走又无声,孟南柯实在憋不住,便自己找话题来聊。
君燃瞥了她一眼,浅浅笑了笑,“你那样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我为何带你来见小冉。”
先前君燃未回答,孟南柯还以为他并不想言说这个,没想到现在他又主动说了起来。
孟南柯的确猜得出,小冉是君燃的执念,是他曾经相许一生之人,是他一直在保护之人,哪怕美人早已魂断。
如今,他竟然主动带自己来见小冉,便是代表他已经渐渐放下,放下过往,和自己真正开始。
“你的心思晦涩难懂,万一我猜错了多尴尬。”孟南柯睁大一双眼睛,悠悠说道。
君燃见她眼眸未带半丝犹疑,便知道她定是胸有成竹,如此一说不过是想亲耳听自己说出来罢了。
“有些人,有些过往,我的确该放下了。”君燃幽幽回道。
孟南柯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谈不上多高兴,只是替君燃觉得欣慰。
不知怎的,和君燃相处这么久下来,孟南柯总感觉小冉之于他其实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背着它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如今他终于愿意卸下,那种轻松是由内而外的。
“你傻笑什么?”君燃低头就瞧见孟南柯嘴角的弧度已经扬到最高点。
孟南柯的笑意依旧不减,乐呵呵地道:“我只是高兴让你卸下石头是我。”
君燃不是太明白,“啊?”
“听不懂就算了。”
君燃的慧根一向高于孟南柯,难得这一次孟南柯的话让他听不懂了,孟南柯可不就想卖个关子,让他自己去猜吗。
话毕,她便背手大摇大摆往前走了。
君燃知道她这点儿小心思,无奈摇头笑笑,三下两下跟上她的脚步。
已是黄昏时分,阳光斜照,拖得一对璧人人影狭长。
两人说说笑笑,随聊漫步回府。
“殿下,娘娘,您们可回来了,岱王爷已经在正厅等您们一个多时辰了。”刚走到府门,阿文就凑上身来说。
“皇叔等我很久?他可是有什么急事?”君燃见现下已快天暗,岱王爷依然久待,想必不会是来同他闲聊的。
阿文也是不太清楚:“奴才不知,殿下快去见见吧。”
“阿岱一向是等不住人的,他肯等这么久定是有什么大事,我们快走吧。”孟南柯拖着君燃向正厅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岱王爷在正厅来回踱步,焦急得都快把手上的折扇扇烂了。
“你小子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岱王爷遥遥晃到君燃和孟南柯的人影便快步走了过来。
君燃还是不慌不忙,仍然缓步往正厅走去,“皇叔不同我说,我自是不知道出了何大事。”
岱王爷觑了孟南柯一眼,快步追到君燃身边,孟南柯知道岱王爷那眼神的意思是让她下去,孟南柯猜着两人定是要论什么政事,自己也懒得再去搭理,径直回了卧房。
“两个时辰前达韵公主在驿馆内院被歹人撸了去,至今去向无踪。”岱王爷一走到君燃身侧就开始说道。
君燃才从外面回来,本是口渴难耐,端起茶杯就欲饮尽,眼下闻此已经碰唇的茶盏都被他先搁在了一边。
“父皇可知?”君燃望着岱王爷问道。
岱王爷一展折扇,烦心地摇晃着,“我是通过安排在刘封身边的眼线得知的,听说刘封当即封锁了消息,就连文策太子都先瞒下,可这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公主还是遍寻无果,想必应该进宫回禀了吧。”
君燃轻蔑笑笑,端起茶盏喝干再言:“这个刘封胆子还真是大,南国公主被歹人所截,还敢隐瞒两个时辰再报,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大罪。”
正说着,府门下人高声通告:“张公公到——”
君燃和岱王爷似是已经知晓张公公前来所为何事,相视一眼后便起身相迎。
“奉皇上口谕,今达韵公主遭遇歹人,行迹无影,命皇子君燃带人寻之,务必将公主安然带回。”张公公尖声宣旨道。
“儿臣接旨。”
此事落在自己身上,君燃并无丝毫意外,达韵公主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去寻回天经地义。
“王爷,”张公公对刚同君燃起身的岱王爷说道,“皇上说了,您也闲来无事,协助一下皇子殿下吧。”
岱王爷一听这种找人的事儿还要扯上自己,理由还是因为自己闲散在京,顿时觉得不太舒服,嘟囔道:
“皇兄也真是的,明知我不喜做事,还故意给我找事,再说了,刘大人不是主要负责接待南国贵客吗,有他协助君燃还不够啊!”
君燃以为这是皇上想借机让岱王爷锻炼一下,便没再多想,谁知张公公却言道:“王爷这可就说错了,奴才出宫之前,皇上才下令将刘大人关押,他可再也帮不上殿下的忙了。”
君燃和岱王爷闻之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的是岱王爷,“所谓何事啊?”
张公公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公主被虏,刘大人又瞒了两个时辰再报,惹得文策太子动了雷霆之怒,皇上当即便治了他一个待客不周,欺君罔上之罪,眼下已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君燃和岱王爷眼神相碰了一下,两人的眸子中流露出来的都是喜意。
“殿下和王爷要是无事了,奴才便先回宫复命了。”张公公轻抬双手,说道。
“公公慢走。”君燃和岱王爷微微拱了供手。
“这个刘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张公公一走,岱王爷就说道,语调全是欢喜,他们本欲惩戒刘封,眼下刘封自己犯下重罪,倒是给他们省了很多事。
君燃淡淡道:“刘封隐瞒不报,虽说是大罪,但罪不至于被打入天牢,起码可以给他一个找回公主将功抵罪的机会,但父皇却是如此判决,想必是根本不想留他了。”
“皇兄之意即是如此,那我们是不是该为君分忧呢。”岱王爷痞笑着道。
君燃懂他的意思,笑了笑:“我们搜集的刘封的罪证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皇叔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就在这两日便带头弹劾刘封。”
“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岱王爷用折扇拍了拍君燃的肩膀,“那我们可要分工合作,找达韵公主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岱王爷话完便掉头离开,生怕君燃将他抓住一起去找人,君燃见此轻叹了口气,那种无奈又毫不意外的眼神似是在说:我本来就没指望你协助我。
南国公主不知踪影,又在这离婚期还有十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这顿时成了盛京城内众人皆议的事,纵是孟南柯无心关注,也听闻不少。
五日已过,君燃终天带人寻遍盛京城内城外,仍是毫无线索,就连本不想参与找人这种无趣事的岱王爷也开始协助,毕竟,现在没什么比找到达韵公主的事情更大的了。
“娘娘,这书您干脆别看了,”木桂枝直接抽出孟南柯手里的书,“您盯着这一页都盯了一个时辰,再盯都要被您盯出个洞来了。”
孟南柯心思根本不在书籍上,只是不拿书的手无处安放,便双手托腮,望着窗外,喃喃念着:“也不知道君燃今日找不找得到达韵公主。”
木桂枝见她在烦这件事,很是不以为然,没规没矩的坐到了她的对面,随心道:“要我说,找不到才好呢,找不到殿下也就不用娶啦,这皇子府的女主人仍是只有娘娘一个。”
孟南柯想起了这几日君燃因为遍寻达韵公主无影而紧皱的眉头,不由叹了口气,“你不懂,现下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
“凌达韵是他国的公主,是南国国君最特爱的女儿,此次又是带着和亲的使命来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南国必定会和我们北国结仇,到时候恐怕还会兵刃相交,遭殃的是万千边境百姓和士兵啊。”
木桂枝忠心无二,只想着怎么样对孟南柯好,忽略了这其中还牵扯两国邦交问题,现下听孟南柯如此说便觉自己眼界真真太过狭小了,瞬时想到什么,起身就对孟南柯道:“娘娘,桂枝也想出一份力,还望娘娘恩准。”
孟南柯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员能人,立马笑道:“对!你可以去协助君燃,你快去吧。”
“谢娘娘成全。”木桂枝说完就往房门走,临至门前时,突的想起自己的本职是护孟南柯周全,便回头言道:“娘娘,桂枝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可莫要乱跑,要是您又遭遇什么,殿下可忙不过来了。”
孟南柯浅浅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心思巧妙的木桂枝已然前往寻找,但孟南柯这心仍是揪着,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出入那些险地,君燃明令她不能出府,还派了侍卫看住她。
就在她万千愁丝乱生的时候,下人突然来报:“娘娘,刘大人家的小姐求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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