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在君燃之前开口的是喜婆,高亮嗓子喊了一声:“吉时到。”
即刻,吹锣打鼓迎贺新人,繁文缛节从这刻开始。
君燃见之一笑,偏头对孟南柯做出嘘声的动作,“认真观礼,莫再多语。”
孟南柯瞪大了眼睛,本是有反抗之心,但瞧着君燃的确没有再回话之意,索性也不去纠结了,之于顾信之所在的家族,她也不想过分深究,毕竟有前缘,莫要惹人就此大作了文章,害了皇子府,害了君燃。
安静下来的她和君燃一同观礼,正当看着一身喜服,笑得分外灿烂的肖云深和新娘子言玉在满场贺彩中并肩走来时,她的肩膀突的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孟南柯微惊回头,撞入眼眸的是达韵公主那张灿若桃李的粉嫩小脸。
“公主什么时候到的?”孟南柯小声问道。
达韵公主挤到她旁边坐下,“刚到,为了不惊扰众人,特意叫府门人不通报。”
“只有公主一个人吗?”问这话的是君燃。
“还有我皇兄,他也算帮这新郎官抢回美娇妻的功臣嘛,自然要来看看自己帮忙的成果。”达韵公主边磕瓜子边指了指斜对面的位置,“瞧,他就在那边。”
君燃和孟南看过去时,文策太子正向他们点头,他们也以此回之。
此时肖云深和言玉已经行至大堂,随着喜婆一声“一拜天地”双双跪地朝天一拜。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们北国人行成婚之礼,好像和我们南国的没什么不同。”达韵公主念叨着,随后望着肖云深那张都快笑烂了的脸,又道:“不知道我和岱王爷成亲之时,他是不是也会笑得如此开心。”
这句话,君燃和孟南柯心中都有很明确的答案,岱王爷那样的不喜拘束,那样的万事只求随心,这娶的并非所爱,能高兴得起来吗?
别人或许还可以强挤笑脸,可是喜怒皆是毫无顾忌,全都外现的岱王爷可是连故作开心都不会。
所以二人都没有回答达韵公主,权当公主在自言自语,自己没有听见。
“唉,孟南柯,君燃,你们成亲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欢喜吗?”达韵公主好奇道。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身为当事人的君燃和孟南柯心里更是透亮,只是那“欢喜吗”这句让他们何言相说?
孟南柯抿了抿嘴再回道:“君燃身为皇子,我们成亲之时的繁文缛节还要更多些,至于欢不欢喜……我们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能完成繁琐的成亲仪式已经不错了,再要奢求双方都心甘情愿的话便是强人所难了。”
说话之人显得风轻云淡,嘴角还带着丝丝笑意,而达韵公主这个听语之人却是惊得大问:“为什么啊?我看你们现在感情这么好,居然当初不是因为情投意合才在一起的吗?”
孟南柯笑着摇了摇头,而她旁边的君燃直直看着前方,不知又在想什么。
“那你们这亲成得岂不是憋屈极了!”达韵公主一向口无遮拦,明知这肯定算是对方的遗憾事,还一个劲儿在说。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去接这对夫妇的伤疤,只是有语必出,有疑必问惯了,所谓伤人之话,都是无心之失。
这一点,孟南柯知道,君燃也知道,所以他们对此都只是一笑而过。
小会儿,君燃蓦地握住了孟南柯的手,认真说道:“我的确欠你一个欢欢喜喜的婚宴。”
如今想起自己在成亲当晚对孟南柯的所做所言,君燃狠不得去抽当时的自己几巴掌。
在孟南柯还没反应过来,未回一个字之时,君燃又道:“我们再办一次婚宴怎么样?”
“好啊,”一口回道的是达韵公主,她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候我一定拉着皇兄来贺喜。”
“你,你开什么玩笑。”好久,孟南柯才回道,“你的身份可是皇子,怎么可能说随意再办一个婚宴,就随意再办一个婚宴。”
“我什么时候同你开过玩笑?”君燃反问道,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会小心行事,不会惹来朝臣非议。”
君燃当真没有开玩笑,三日后,他的正院挂满红绸,一派喜庆场面。
虽说只是除了本已知晓的达韵公主以外,谁人也不通知的微型婚宴,但新娘子该有的凤冠霞帔,半点儿也没有打折扣。
那可是君燃命京中最好的绣院中二十个顶尖绣娘连夜赶制而出,其雍容华贵的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第一次成亲时皇家绣娘的出品。
一早,孟南柯便在以珠儿为首的婢女服饰下穿戴整齐,再次穿上这套喜服,是种不能言说的幸福。
半年前,她带着沉重得如同背了千金石的心情嫁进这座府邸,而这半年后,她再次在这座府邸重做一回新娘,这一次,终于能同儿时梦中的一样,身着最美的华衣,满心欢喜嫁于自己最爱之人。
“小姐,软轿已经到院门了,我们该出去了。”珠儿拿着那绣满繁花的喜帕,欲意给孟南柯盖上。
“一切都没什么异样吧?”
由于婚后再办喜宴,不是怎么合乎规矩,这场小型婚宴便未通知其他,算是暗中进行的,孟南柯生怕有多嘴下人外泄出去,给皇子府惹来事端。
珠儿手握的喜帕停在半空,笑道:“小姐您就放心吧,殿下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孟南柯这才安了心,示意珠儿为自己盖好喜帕,然后在她和木桂枝的搀扶下走出小院,乘坐软轿前往君燃的正院。
府中行路,依从寻常规矩,本是不该再坐轿子的,只是今日特殊,君燃特准她乘轿而去。
一身火红的君燃早就在达韵公主和文策太子及府中下人的簇拥下在正院门口等候,待得软轿前来,掀帘迎出美人。
这一次,终于是郎有情,妾有意,同牵大花红绸并肩走向正堂的这一路终于是双方都有惬意的笑容。
这一次,他真的给了她一场心甘情愿,不被任何人强迫的婚宴。
拜天拜地,再拜你,两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完成俗礼,这时,达韵公主带头起哄:“送入洞房,送入洞房!”
其余下人似是知晓今日主子高兴,越了规矩也不会遭到处罚,纷纷毫不顾忌的响应达韵公主,只有一个林记怀成了异类,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角落,愣愣看着那对“新人”被众人簇拥着往卧房走去,直到众人都拥去闹洞房,堂上早已冷清下来,他还怔在那里。
当然,他也并非独身留在这里,另一边,山水屏风后面还有个小莲,她的目光怯怯又带着份担忧,一直落在那个就像个被点了定穴的林侍卫身上。
君燃的卧房是他们今日的喜房,想来闹洞房的人太多,君燃不得不以主子之势,让他们尽数散去,当然,可有两个人是不怕他的,那就是达韵公主和文策太子,只是独独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在这里纠缠,也觉得好没意思,索性随着众人一起散去,和他们一起去大吃大喝,外加听人说故事。
半年前那次成亲的喜帕是孟南柯自己挑的,合卺酒是两人分开喝的,如今,那些未完成的种种,君燃都尽数补偿。
喜杆挑去喜帕,挽臂交杯共饮,这婚宴,才算真正完成。
“君燃,谢谢你。”这般良辰美景,孟南柯却说出了如此有些见外的话来煞风景,但这声谢,却是此时的她最想说的。
君燃浅浅笑着,将她搂住,很是温柔地回道:“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就在这时,扣门声突的响起,君燃眉头一皱,心想又是哪个下人想来闹洞房,没好脾气地道:“不是叫你们全数退下吗?还来打扰做什么!”
门外传来阿文的声音,很焦急地说:“殿下,大事不好了,皇上,皇上和皇后来府了,已经到了正厅,命您和娘娘速速去面见。”
孟南柯速的从君燃的怀抱中蹭身而起,和同样惊讶不已的君燃对视一眼,只听后者回了阿文一句:“我们马上就去。”
“快,快把喜服换下来。”孟南柯已经窜去衣橱处,拉出一件衣衫就想让君燃换上。
君燃不管那些素衣,拉起她的手就往房门走,“来不及了,父皇不会凭空而来,定是得了什么消息,喜服来得及换,那些装饰的红绸怎么都来不及取了。”
他们就这样,身着大红喜服前去面圣。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君燃携孟南柯跪拜叩头。
“平身”一话,皇上迟迟没有说出口,只是一直带着盛满怒意的目光死死盯着跪地的夫妇,他带着气不开口,即使皇后有意帮君燃和孟南柯,也不敢多说一字。
好久,被皇上赐坐的达韵公主实在看不下了,开口就想提醒皇上好像忘记回话了,却被看出她心思,坐在她旁边的文策太子突的握了握,再在她目光扫过时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你不能插手,否则局面只会越来越遭。
时间长河从未断歇,似是有一个世纪已经过去,皇上才开口,不过说的却是:“你们都穿喜服是在举行婚宴吗?既然是举行婚宴为何都不通知朕和皇后,没有高堂,这礼还怎么行呢?”
喜欢无君不欢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无君不欢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