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苑恒和佟老爷子来了?
李书夏看向樊奕川:“怎么回事,这俩是来砸场子的?”
樊奕川稍一思忖,叫来樊秀媛:“你带两个孩子回去睡觉,别出房门。”
樊秀媛点点头,和老妈子一人抱一个娃回屋去了。
“走,咱们去前面看看。”樊奕川弯起胳膊,“他俩怕是云岭嵘叫来的。”
“这么明目张胆?”李书夏攒眉挽住樊奕川的手臂,“莫不是云岭嵘趁这么多人找事吧?”
樊奕川不置可否,带着她往外走。
一百桌的宴席热闹非凡,整个院子沉浸在觥筹交错的氛围中,直到佟老爷子进门那刻戛然而止。
陶家人头个站出来斥声:“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让你来的!”
这声喊出去,不仅陶家人,有一半蒋家人也质问起来。
云岭嵘坐在上席没出声,夹菜喝酒极其稳当,好似这跟他没关系。
蒋舅爷稍稍侧眸扫了云岭嵘一眼,给一旁激动的大儿子使个眼色,轻咳一声示意大儿子旁观。而他老人家的二儿子和四儿子则却无任何神色变化,也无一丝意外。
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院子的拱形大门,有不解的,有愤恨的,还有看好戏的,非常复杂。
佟老爷子面容和善地道:“我今日是来言和的。”他一摆手让小厮们抬了好些礼品进门。“秉川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邱苑恒站在佟老爷子后面扫视院子里的每一桌,嚯了一声感叹,再没说别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进云家的门?”陶家人厉斥,“滚出去!”
“对!赶紧滚!你别脏了这儿的地!”
“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在场的除了陶家,就只有以蒋舅爷为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最为愤慨。
陶老爷子的大儿子英年早逝,与佟家不无关系,而陶老爷子的二儿子体弱多病,很少外出见人,也是拜佟家所赐。陶家人恨极了佟老爷子,怎能容他出现在此处,恨不得抽他的筋骨。
现如今陶家由陶老爷子的小儿子陶昀涣掌管,陶家老爷子去年没了,没能亲眼看到佟老爷子受到惩罚,陶昀涣心中遗憾。现在佟老爷子就站在陶昀涣跟前,陶昀涣面色冷沉地盯着佟老爷子,手指在桌下握成了拳头。
佟老爷子并未因这一片敌意而退却,反倒带着几分笑容道:“我是真心来言和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知错了。你们别动怒,一切都好商谈。”
“我们不需要商谈!”有人高声喊,“我们只要你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酒席瞬间吵成一团,好好的百岁宴被搅黄了。
李书夏和樊奕川走到厅堂前的大柱子后面,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谴责便知今晚不太平。
“他们绝对是来找茬的,把孩子的百岁宴弄成这样。”李书夏本来挺开心的,现在气不打一处来。“我瞧着邱苑恒就烦,他准酝酿着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倒是佟老爷瞧着挺面善一人,竟然会找人邱苑恒那家伙当女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没听过?”樊奕川挽紧她的手,“待会儿别太激着邱苑恒,免得他在这儿撒泼。今儿是兮夏和霂夏过百岁的好日子,别叫他俩搅得不欢而散。”
“那我也得能忍住。”李书夏憋口气努嘴,意思是让樊奕川上前带路。
樊奕川笑了笑,心情不受影响,迈步走进了院子。
正主一来,云岭嵘终于舍得放下筷子,瞄向樊奕川所在的位置。
蒋舅爷收回视线喝起酒,与云岭嵘倒了个儿,此时倒是悠哉了。
“今儿是刮那阵风,把佟老爷刮来了。”樊奕川从人群中穿过走到最前面,不冷不热地说:“我好像没给佟老爷下帖子,不知佟老爷从哪儿得的信儿?”
“樊老板一周前便开始准备孩子的百岁宴,不仅在泠城传遍了,还传到了邻城。”邱苑恒虚情假意地笑说,“岳父与云蒋陶三家积怨已久,想借樊老板的东风与大家握手言和,于是不请自来,希望能在好日子里锦上添花。”
李书夏撇脸嗤了一声,暗里翻眼,鄙视邱苑恒这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滚!谁要和你们握手言和!”陶家人怒不可遏,“我们陶家跟佟家势不两立!你就是把命拿出来赎罪,我们都不觉得解恨!”
佟老爷子一言不发地看了看喊话这人,又看向樊奕川:“我是真心来道歉赎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毕竟七八十的年纪,亲自跑了来说得如此恳切,让人不好拒绝。况且这事要是传出去,佟老爷子真被樊奕川赶走,不知外界要怎样传这件事。
陶昀涣站了起来:“秉川,这人与我陶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若是让他进来,便是要与我陶家决裂。我不管他是来真赎罪还是假赎罪,总之我只认父亲的遗言,而他即便要赎罪,也必须按照父亲的遗言来!”
樊奕川回身一望,将将动唇,被邱苑恒抢了先。
“这位仁兄,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邱苑恒拽上了词儿,轻飘飘的语调就跟唱戏似的。“人非圣人,孰能无过,关键是得知错就改。我岳父悔过好些年,一直试图弥补,今儿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的,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便……”
“邱家掺合到我们这三家的事来,是觉得平日里太过顺心,闲得难受着找点儿罪受?”陶昀涣扬声打断邱苑恒,不留面地讥笑。
邱苑恒一口气憋回去,眼神变得阴鸷。
李书夏不动声色地来回观察这些人,分辨不太出目前的形势
樊奕川有意看了云岭嵘一眼,将问题扔了过去:“依嵘伯看,这事怎么个处理法?”
云岭嵘起了身,在众人注视下走到前面先看看邱苑恒,再看看佟老爷子,漠不关己地说:“你想怎个处理就怎个处理,我们听大当家的话。”他把问题扔了回来,厉害的四两拨千斤。
樊奕川见招拆招:“既然嵘伯让我拿主意,那依我说,将他们赶出去就好,别扫了大家的兴,也别扰了我的两个孩子。您觉得呢?”
好一个顺台阶就下,云岭嵘眯眸,目光不善。
陶昀涣心知樊奕川得站在陶家的立场上,不过是说句提醒的话,这就吩咐人往外赶佟老爷子和邱苑恒。
“且慢。”云岭嵘出声制止,“今儿是为云家孙辈摆的宴席,佟老爷有心来祝贺,我云家没有将人往外赶的道理。这要是传到别人耳里,添油加醋说成我们云家财大气粗、眼睛长在头顶上,岂不成我云家的过错了。”
“嵘伯,您这是什么意思。”陶昀涣走到前面质问,“咱三家可是起过誓的,只要他们三家一个不倒,咱就不能算完。怎么你们云家大仇得报,就不管我们陶家了?”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云岭坼跑出来为云岭嵘帮腔,“即便要为了你们陶家也不能毁我们云家的声誉。你们图一时之快,叫我们背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算怎个回事?”
“呵……”李书夏似乎明白云岭嵘要耍啥心眼,目露鄙夷。
云岭嵘分明是想在今天惹得云蒋陶三家决裂,还想让樊奕川做夹心饼,心真阴险呐。
李书夏拽樊奕川的袖口,樊奕川不急不慢地问:“那依嵘伯来看,咱该请佟老爷进门说说赎罪这事?”
“秉川!”陶昀涣脸色微变,“你竟要引狼入室?当真要与我决裂?”
“昀涣哥先莫急,咱先听听嵘伯的想法再做决定。”樊奕川说话还是慢慢悠悠的,“倘若嵘伯有理,又是长辈,咱理应该听一听。”
陶昀涣面色铁青,眼里有了疏离之意。
樊奕川给了云岭嵘十足的面子,云岭嵘心情愉悦道:“依我看,听听佟老爷的说辞也不是不行。没准人家就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若是谈妥了是好事一桩。没休止的报仇并无多大意义。陶侄儿说我云家大仇得报在这儿袖手旁观,岂不知正是因为我们报了仇才得知这些年的坚持不过是一股子怨气,等发泄出来又能怎样?不如省些力气得点实惠好。”
“放屁!”陶昀涣气得爆粗,“我看你是得了佟家的实惠,在这儿挑拨离间!你们云家真是可以,是要散伙了?”
李书夏拽过樊奕川低声提醒:“云岭嵘给你下套呢,你不赶紧的。”
“急什么。”樊奕川宛如局外人想看戏,“再看他们吵一会儿。”
“……”李书夏无语凝噎,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蒋舅爷一直坐在后方喝酒,跟樊奕川一样看戏。他老人家的二儿子和四儿子大有蠢蠢欲动的架势,蒋家在不经意间也被劈成了两半。
“你个小辈,别在这儿放肆!”云岭坼高声训斥陶昀涣,总摆着一种长辈做派,李书夏都懒得瞧他。
邱苑恒再出声:“大家都消消火气,岳父来此不是为离间你们,好好商谈着如何?”
“不如何。”陶昀涣立刻拒绝,“若你们在,我们陶家就走,从今往后,陶家与云家也势不两立!”
有不少人随着陶昀涣的话音站起来,若是此时离开,一百桌的大宴席得空三分之一人。
其他宾客摸不清这形势,都沉默着没说话,当然里面有跟云家套近乎的,也有跟陶家套近乎的,只要是云陶两家闹掰,这些人也得泾渭分明。
云岭嵘向樊奕川施压:“你虽作为咱这三家的大当家,但你终归是云家人,要设身处地为云家着想,今儿这事,你可要先搞清楚。”
樊奕川几乎同一时间不假思索地回:“嗯,我想清楚了。”他手一挥,“来人,请佟老爷子出门!”
云岭嵘顿时僵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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